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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吹寒沿著來時的路,往小鎮(zhèn)上行去,到鎮(zhèn)上時已是掌燈時分,家家戶戶都已關(guān)門,更何況是醫(yī)館。于是胡亂在街上找了個人,問大夫在哪。那人看到一個俊美男子渾身血跡斑斑,騎在馬上,懷里抱著一個生死不知的傷者,血灑一地,見他臉上盡是暴戾兇狠之色,也不敢多說什么,哆嗦著給他指了小鎮(zhèn)上唯一的大夫的住處。藍(lán)吹寒放開了他,掉轉(zhuǎn)馬頭,縱馬行到大夫的門外,躍下馬背,一腳踢開大門,讓大夫出來。第4章那大夫三十多歲年紀(jì),竟然十分俊美,氣度閑雅。他看到門板壞了,臉色氣得發(fā)青,但發(fā)現(xiàn)藍(lán)吹寒面色焦急,抓住他的袖口,手上盡是汗水,一句話說不出來,便也不再多說,伸手就揭開蓋在方棠溪身上的外袍,看了一看,將人從馬背上抱了下來,往后院的廂房走去。藍(lán)吹寒將馬拴在院子里的一棵胡楊上,疾步跟上那大夫的腳步。藍(lán)吹寒見他似乎練過武功,心里一驚,只怕他對方棠溪不利,跟進(jìn)了后院廂房。那大夫點燃火折子,在房內(nèi)點了許多枝蠟燭,抬起頭對他道:「外面等著,不叫你就別進(jìn)來?!?/br>藍(lán)吹寒一開口,才覺得自己嗓子嘶啞:「大夫,你看他的傷勢有礙么?」「要看了才知道,你別多話!」藍(lán)吹寒已算得上沉默寡言了,但這大夫卻怪他多話。他也不作聲,站在一旁,看著面色蒼白的方棠溪,心里一片混亂。他為人雖然無情,卻極為自律,這半生都沒有沖動之舉,一年前,他千里赴塞外搶婚是第一次,剛才被方棠溪氣到,一怒扔方棠溪在樹林外是第二次。不得不說方棠溪此人太有本事,竟能將他激得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不像自己能做的事。但方棠溪如今身受重傷,卻是因他而起。他克己禁念,對自身所犯的錯誤也容忍不能,若是這次方棠溪因此而死,他也會為方棠溪報仇,奉養(yǎng)方棠溪的父母之后,再還他一命。其實一命償一命,也無甚可惜,但心里的壓抑痛苦,卻是無法排遣。難道是因為害怕么?難道事到臨頭,自己終究還是惜命的么?他站在門外,怔怔出神。其實這次方棠溪流血過多而死了,也不是他親手所殺,就是他不償命,也無人敢說他什么,但方棠溪若是身亡,他也不知今后……何去何從。習(xí)慣了有個人在身旁照顧自己,忽然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只是想著,便覺得無法容忍這種可怕的寂寥。曾經(jīng)以為父母是永遠(yuǎn)在身邊的,但他們?nèi)鍪秩耸?,將他拋在這世上一個人,他便知道,過于將感情傾注在別人身上,只會害了自己。父母會離世,這是無法避免的事,但情人會離開,卻會讓他不知所措,亂了心緒。但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承認(rèn),方棠溪在他心里所占的比重比他想的還要多。可是……方棠溪的愛情又有多重?如果再給方棠溪一次選擇的機會,讓他知道要犧牲他的雙腿才能救他一命,大概他也會遲疑吧。像那種……拋棄一切不顧所有的愛情,要付出太多了,他不信方棠溪是真心,更何況他總是沒臉沒皮的胡言亂語。藍(lán)吹寒苦笑了一下。不管再怎么想,方棠溪的確是付出了雙腿的代價,而他也不得不綁在方棠溪身邊,除非方棠溪能再次行走如常。如今他身受重傷,自己也必須要等到他恢復(fù)健康后,才能安然離開。方棠溪算是達(dá)到了目的了,他也算是心無所憾了,不是么?不知等了多久,大夫依舊沒出來。從虛掩著的門扉中看到,那大夫正捏了一枚金針在火上烤,慢條斯理的態(tài)度讓他心里起了一種莫名的暴躁,幾乎想帶著方棠溪去找別的大夫。但這小鎮(zhèn)上的醫(yī)館只此一家,他要再找也不知要到何時。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大夫才走了出來。他立時起身,問道:「怎么樣?無礙么?」那大夫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半晌:「人是醒了,但是看起來好像有點怪,你要不要看看?」藍(lán)吹寒沒聽他在說,幾步搶入房中。只見方棠溪斜斜躺在床頭,面如白紙,嘴唇干裂,顯然是失血過多的模樣,像這種情況不應(yīng)該清醒,顯然是這個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用精妙功法注入百會xue,使其清醒。方棠溪神色平靜地看他半晌,露出微笑:「是你送我來診治的?多謝你了?!?/br>他的神情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藍(lán)吹寒只覺遍體生寒,轉(zhuǎn)過頭去看那大夫,那大夫抽了抽嘴角:「他的顱內(nèi)似乎血脈不通,所以神智不清。看他的樣子,多半是得了離魂癥。因為他連他為什么會來這里都想不起,還問我他是誰?!?/br>藍(lán)吹寒哼了一聲,顯然極為不信:「那他怎么知道是我送他來就診的?」那大夫還沒回答,方棠溪已微笑道:「兄臺此時出現(xiàn),又面無愧色,想必在下身上所受的傷與兄臺無干,那自然就是兄臺義舉,送在下前來就診,在下自當(dāng)銘感五內(nèi),卻不知兄臺高姓大名?呃……只是,在下姓啥名誰,自己也不大記得了,日后相報只怕……有些不易。」藍(lán)吹寒只當(dāng)他撒謊騙人,便有些不耐,道:「我姓藍(lán),藍(lán)吹寒,和閣下是世交。閣下姓方,方棠溪,惜花山莊大少爺,你可想得起了嗎?」方棠溪聽他說話,皺眉想了一陣,只覺得頭痛不堪,模模糊糊地只記得一鱗半爪,父母的面容,家中的情形,少年練武時的辛苦,策馬江湖的痛快……但要想到更多,涉及到面前這個男人,頭顱痛得冷汗直流,只覺得眼前一陣黑暗,竟是無力思考。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苦笑道:「好像有很多人都不記得了?!?/br>「雷鳳章……你記得嗎?」「聽過,似乎是江南霹靂堂的少主,可惜緣慳一面,沒有見過。」「薛神醫(yī)呢?」「記得,我兄弟嘛,當(dāng)代名醫(yī),不過好像也有兩三年不見了?!?/br>「那你還記得你的青梅竹馬,藍(lán)家小妹子嗎?」藍(lán)吹寒幾乎是用一種諷刺的語氣反問。方棠溪口口聲聲說不能忘情于青梅竹馬,他不信他竟然全忘了。方棠溪臉上露出神往的表情:「那個小妹子好像全家要搬去了江南,我好像曾經(jīng)想過要去探望,但不記得見到她了沒有?!?/br>藍(lán)吹寒氣得幾乎吐血,他倒是真能忘,和自己相關(guān)的幾乎都忘了。雖然方棠溪的確是被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