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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睡覺。顧秋聲一把提住他的衣領(lǐng)子:“發(fā)著燒還光腳踩在地板上?!”章浣體溫熱得燙人,看著他只知道傻呵呵地笑,弄得顧秋聲又氣又無奈,索性抱起他往臥室走,一面示意身后的人關(guān)好門跟上來。“流行性感冒,燒得不高,吃點藥好好休息就行了?!弊鲠t(yī)生的凌煜推推眼鏡,不滿地看一眼損友——這點小事還要叫他專程出診;又笑笑地看一眼窩在柔軟枕被間那張汗?jié)裢t的臉——熟睡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要不要打退燒針?”顧秋聲皺眉,“他不舒服?!?/br>凌煜挑眉:“你知道他的藥物過敏史?”“……”顧秋聲沉默。黑著臉送走幸災樂禍的發(fā)小兒,顧秋聲嘆著氣,只得遵照醫(yī)囑用物理法幫助降溫——酒精棉,涼毛巾。他在外間倒騰這些的時候,章浣團在被窩里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世事,一面覺得身上難過,一面又仿佛做了個美夢,美食吃著美酒喝著美人抱著……他在夢里彎起嘴角,啃被角啃得更開心了。醒來已是傍晚。章浣睜開眼的時候還郁郁想著要點哪家外賣,吃壽司還是小籠包……他忍著周身的酸疼翻了個身,想去拿手機,卻發(fā)現(xiàn)自己額前搭著塊……毛巾?!章浣一臉懵逼地抬頭看天花板——是他的臥室沒錯啊。那么……趿拉著毛絨拖鞋走到客廳,首先入眼的就是斜倚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章浣難得見到對方這樣休閑愜意的模樣——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好看的鎖骨,袖子也高高挽起,手臂的線條宛如至臻至美的希臘雕塑。他安靜地專注于面前的那本書,任由燈的柔光淺淺在他眉眼鋪下一層金黃的絨毛。章浣呆立在門口,幾乎不敢動,甚至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夢就醒了。倒是顧秋聲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了他,一派自然地合上書站起身來:“醒了?過來吃點東西,我去拿體溫計?!?/br>“……”章浣呆呆地被他牽著坐到餐桌前,外送的皮蛋瘦rou粥正熱騰騰地冒著香氣,讓他銹住了的大腦開始徐徐轉(zhuǎn)動……他看看自己身上亂七八糟扣錯了扣子的睡衣,再對著不銹鋼勺子謹慎地觀察了一下自己睡了一天后的發(fā)型……臥室里的顧秋聲忽然聽見砰的一聲響,忙問:“怎么了?”章浣有氣無力答:“沒事……”他在以頭搶桌呢。田螺先生·顧好心叮囑:“藥也在餐桌上,飯后半小時吃,明天不用上班了。”“……”我家這個可能是假上司。章浣緩緩吃了口粥,不知是燙還是什么,眼底竟迅速涌起淚花來。溫熱的液體不自覺流了滿臉,他連忙狼狽地去抽紙巾;顧秋聲恰好出來看到,疑惑地走過來摸他的額頭:“很難受嗎?”不,不難受,根本完全一點兒也不——章浣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咬著舌頭了……”【十】章浣足足休了三天假,才在第四天早上小媳婦似的來到公司。燒退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好了大半;昨天他發(fā)信息給顧秋聲表示要銷假,可不知怎么回事,對方竟一直沒有回復。打電話?也沒有通。章浣滿心忐忑,于是一大早就爬起床出了門,想到公司看看情況;人剛走到樓下,就被一只手拽住拖到一邊,蔡琪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怎么這會兒來了?!”章浣不明所以:“我感冒好了,回來上班啊?!?/br>“你上個球!”嬌小的妹子柳眉倒豎,扯住他的領(lǐng)子:“你是不是還什么也不知道……算了,我問你,你姓的章,是不是天章集團的那個章?”仿佛轟隆一個驚雷在耳邊炸開,章浣倒退一步,目瞪口呆:“你怎么……”“不光是我,全公司上下現(xiàn)在都知道了!”蔡琪戳著他的胸口恨鐵不成鋼,“你們做那個項目沒中標,你自己家公司中了!”※※※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基層小員工,章浣頭一次見到這么多公司領(lǐng)導——三堂會審。“你在做這個項目的時候是否看過財務(wù)提供的重要信息?”其中一位副總問道。章浣面無表情:“沒有?!?/br>顧秋聲在旁道:“那些至關(guān)重要的資料都是由我保管的,在這一點上,您沒有必要質(zhì)疑我的職業(yè)素養(yǎng)?!?/br>“話是這么說,可是,作為你的助理,他總有比別人更多的機會接觸到項目資料?!蹦侨藬[擺手,“另外,從我個人角度出發(fā),并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他在應聘的時候,對自己的學歷資料、以及家庭背景的相關(guān)資料有所隱瞞?若不做賊,何必心虛?”章浣感到自己的牙齒輕輕地格格碰著:“……我承認我在個人簡歷上有所隱瞞,但要說我做賊,請您拿出證據(jù),否則對這種毫無道理根據(jù)的誹謗,我將訴諸法律!”會議室內(nèi)的氣氛一時劍拔弩張,顧秋聲適時地開口:“以我個人在競標現(xiàn)場了解到的情況,這一次我們輸?shù)貌辉o的項目是商業(yè)區(qū),大家都是奔著建設(shè)商業(yè)中心去的,誰料到天章會不計成本盈虧,劃出相當大的面積來做免費綠地公園?在企劃初期我們也考慮過類似的方案,但成本太高,風險太大,最多也只能勉強吃下。天章總部不在本省,其他方面的優(yōu)勢不見得比我們要大。它之所以有這樣的魄力拿三分之一的地做城市公益,不過是因為,他們看中的不是眼下這個項目的利潤,而是企業(yè)口碑——借這個項目,打開在本省的市場?!?/br>“無論如何,競標失敗,作為項目的主要負責人,顧某難辭其咎。然而,現(xiàn)在尚沒有充分的證據(jù)能證明,我們此次的競標失敗是由于關(guān)鍵財務(wù)信息泄露所導致的。既然公司已經(jīng)成立專項調(diào)查組調(diào)查此事,我相信,一定能將事情原原本本理清楚。而現(xiàn)在我們所要考慮的,不僅是此次的失敗,還有本次項目后續(xù)的分包工程競標工作,相關(guān)企劃案已經(jīng)準備妥當?!鳖櫱锫曊f著,示意秘書幫忙分發(fā)文件,“至于我的助理,我建議在調(diào)查結(jié)束前,先做留薪停職處理……我想,接下來的內(nèi)容不大適合讓他在場,也許可以讓他先回去了?!?/br>聞言章浣抬起頭來,望向顧秋聲;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從始至終,顧秋聲都沒有看他。【十一】得到領(lǐng)導首肯后,章浣木木地站起身來,回到了他們位于十二樓的辦公室;幾個技術(shù)部的人員正在檢查他和顧秋聲的辦公電腦,他呆站著看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覺得自己礙手礙腳,轉(zhuǎn)身進了休息室。狹窄的單人床是顧秋聲常常小睡的地方,床單被褥都才送洗過,上面除了洗衣液的味道什么也沒有。章浣默默摩挲著枕頭,好久好久——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他才忽然一悚,連忙拿手機給自己大哥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