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著別瞎跑。”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我拽著他胳膊不滿意地說：“去哪兒啊？你又想去哪兒？”

他擰著眉毛看我，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他指了指街邊的小超市，說：“買水?！?/br>
我站穩(wěn)了，甩了下腦袋，吼：“我也去！”

他胳膊掙了一下沒掙脫，只好拍拍我的手背，“好吧，你看著點兒腳下，別絆著把咱倆一起撲這兒了?！?/br>
他在小超市買了水和濕巾，又拖著我走回到路邊，他把水?dāng)Q開遞給我，“漱口。”我咕嚕咕嚕漱口，然后把水咽下去了。

“哎，”他有些無奈，撕了張濕巾給我，“擦擦?！蔽医舆^來在臉上一陣糊弄，“輕點兒成么，我看著都疼。”

江行舟打了一輛車，把我塞進(jìn)后座，我糊里糊涂地在門框上撞了一下，也不覺得疼。

“哎媽聽這聲兒，小伙子你腦袋夠硬??！”司機(jī)師傅握著方向盤調(diào)侃。

“是吧，這清脆的響兒，一般腦袋撞不出來?！蔽夷X袋抵著車窗，跟師傅扯了幾句，江行舟問我：“吹吹風(fēng)嗎？”

我嗯了一聲，不是特別想搭理他。

他扯著我的衣領(lǐng)把我的腦袋從窗戶上轉(zhuǎn)移到靠背，湊過身子來給我搖車窗。

我閉著眼吹了好一會兒，睜開一只眼去看江行舟，他正低著頭發(fā)信息，手機(jī)屏幕光線幽幽地映在側(cè)臉上，乍一看怪嚇人。

“誰?。俊蔽乙婚_口就聽出來我嗓子給折騰啞了。

江行舟收回手機(jī)，“隨意，她還在玩兒呢?！?/br>
“讓她別喝酒，晚了給林叔打電話去接?！?/br>
“說了，給你cao心的。”江行舟用手背貼貼我的額頭，“還難受嗎？”

我閉上眼，腦子疼得跟隔幾分鐘就丟進(jìn)去一顆炸彈似的，亂得硝煙四起。江行舟手涼，貼在腦門兒上挺舒服的，我又嗯了一聲。

他把手拿開了，等半天沒動靜，我又把眼睛睜開看了他一眼。

他側(cè)著身體看著我，風(fēng)把他的頭發(fā)吹亂了，有點擾亂他的眼神，但是我還是從他眼里的情緒看出來了點什么，一點無奈的縱容，和一些我不想去琢磨的東西。

他在等我說些什么嗎？

逃避是人的本能反應(yīng)。

我垂下眼不跟他對視，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的氣氛有點兒不對勁。

我聽見他輕輕嘁了一聲，靠著椅背不再看我。

那種有點兒微妙的氣氛消失了，只剩下嗚嗚的風(fēng)聲和沉默。

其實我剛就是打算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告而別，誰知道我張口就吐，似乎把用酒攢起來的決心都吐掉了。

問出口了之后呢，順著話題就會扯到他不在的那兩年，他過得好嗎，我過得不咋樣，為什么不咋樣，我天天琢磨你走得悄無聲息的，一個話簍子怎么能憋得住，怎么也得說上個十八相送呢，琢磨得我心慌。

我?guī)缀跄芟胂笏粗旖菃栁遥骸澳悄阆氩幌胛野?？?/br>
林隨意有時候會問我，“你想船兒嗎？”我說我不想，她看都不看我就反駁，“你放屁?！?/br>
“我好想他啊。”她經(jīng)過院兒里的大樹時總是感嘆，我嘲笑她僅有的多愁善感都擱你身上了。

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我想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想念，可是當(dāng)我喝醉了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是你，我才明白過來你走的每一天我都在生氣，氣你的自作主張，氣你的不告而別，氣我內(nèi)心深處那句微不可聞的“我好想你”。

原來這就是想念。

我是個慫人，慫出了新高度，我好不容易把話說給了我自己聽，說給你聽？估計全世界的酒都不夠壯我這顆慫人膽。

14.

我不敢讓我媽知道我醉成這樣，她能連帶著我爸一塊兒罵，畢竟她一直都怪我爸從小就用筷子沾酒喂我。

江行舟沉默了一會就變了個人，神色正常地問我要不要去他家睡一晚。

我木著腦子想了一會，腦子里沒有兩個小人吵來吵去，估計這次喝酒把他倆一塊兒放到了。

“行?！?/br>
上樓的時候，江行舟把我的一條胳膊架在他肩膀上，“你輕點兒落腳，別嚷嚷，把干媽招出來我就自個兒跑了不管你了啊。”他嘴巴里嘟嘟囔囔。

我腦子昏昏沉沉的有點想笑，就低著頭笑了一聲。

“哎，”江行舟偏了偏腦袋，“別瞎噴氣兒，癢。”

我們倆磕磕絆絆地上了樓，一進(jìn)門他就把我撩沙發(fā)上了。然后他轉(zhuǎn)身去拿了藥油和濕毛巾，輕輕地給我擦完了臉和手。

“拿藥油干嘛?。俊蔽衣劦搅宋兜?，瞇縫著眼睛看他。

他用掌心搓熱了藥油蓋在我腦門上一下一下搓著，說：“閉眼睛，本來眼神兒就不好，再給你辣瞎了?！?/br>
我這個時候才覺得腦門兒痛，開口反駁他：“你眼神兒才不好?！?/br>
他笑了一下，手上加大了力度，“我眼神兒好也看不上...我眼神兒是不好?！?/br>
“看不上誰啊？”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感覺他好像心情好了一點兒。

他重重地搓了兩下，然后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兒，“好了，滾去洗澡。”

他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

洗澡的時候他鋪好了新床單，我洗完澡就倒床上了，頭還是暈，剛差點摔浴室里，還好我跨了一下，就是感覺有點兒劈著蛋了。

江行舟接了個電話，在客廳里說半天，說完了又去洗澡，等他進(jìn)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快睡著了。

“今晚就擠擠吧，我也沒精力再打個地鋪了，你怎么那么重啊，我都要散架了?！彼晌遗赃叡г?，這床對我們倆來說有點兒小，并排躺著就得胳膊挨著胳膊。

我翻身側(cè)躺面對著他，今晚月光挺亮，看得清他微微皺著的眉頭和抖動的睫毛。

“剛跟誰打電話呢？”

江行舟把一條胳膊搭在額頭上，“你管我呢?！?/br>
我沒說話，過了一會他又自己招了，“我在我媽那邊的一個朋友，說高考完了要來這邊玩兒?！?/br>
“好朋友么？”我心里有點不舒服。

他轉(zhuǎn)過頭朝我笑了一下，不說話，盡管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神，我也能感覺到他那股戲謔的目光。

我干脆翻身躺平了閉眼睡覺，他像是哄孩子一樣抬手在我臉上掐了一下，“沒你好?！?/br>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我還是被這句話順毛了。

我倆的姿勢換了過來，我平躺著他側(cè)對著我，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掃在我臉上，沒多久就平緩了。

我應(yīng)該是很困的，但是又睡不著，他剛剛那句“沒你好”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在我心上掃來掃去。

“船兒？”我喊了他一聲，沒有回應(yīng)。

“江行舟，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跟我說再見??？”我像是吐出了心中壓了兩年的郁氣問出了卡在喉嚨里的問題，反正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