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薨逝眼看他們的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盧御史自覺該拿出長輩的樣子,便上前道:“玳公子,穆王殿下出此意外,究竟原因如何,現(xiàn)下恐怕還沒有定論,”他輕咳一聲,“恕我直言,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王爺盡早康復(fù)起來,畢竟這朝中宗室無一處不要依仗王爺。再者,這世子一事也要請王爺與我等商議商議?!?/br>“哦?”楊玳轉(zhuǎn)過臉來,瞇起眼睛,有些危險地道,“盧大人,穆王府立世子的事,你也要來商議?”這敲打之意顯而易見,盧御史稍稍顯出些尷尬之色,但是又挺起胸膛道:“我是奉家父之命來此,要帶給王爺?shù)囊彩浅斜R氏的意思?!?/br>“楚中盧氏?”楊玳低頭慢慢咀嚼著這四個字,而后抬起頭來,唇邊有些譏諷之色,“楚中盧氏又有什么資格來管穆王府的事?”盧御史變了臉色,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楊玦氣呼呼地道:“楚中盧氏是太宗皇帝親封的‘紫袍世家’,你一個東胡血的雜種憑什么小瞧!”“玳公子,”盧御史知道此時不能輸了氣勢,也上前了一步,“我們盧氏一族與宗室世代為親,在朝中也算是舉足輕重,穆王世子之事無論是國事還是家事,王爺都需聽聽我等的意見。”楊玳忽然笑了:“盧大人這是執(zhí)意要見我父王?”盧御史從他的笑容中隱隱察覺到了危險,他怔住了,然而身后的楊玦已經(jīng)開口道:“我們今日非見父王不可,你識相的話就趕緊讓開!”楊玳臉上半怒半笑,他一手拖過高聲叫嚷的弟弟,隨手一揚(yáng)就把他推到了一邊,他身后那個叫做祁連陽的隨從立刻把楊玦的胳膊牢牢抓住。而后,楊玳在弟弟的叫喊聲中慢慢逼近了盧御史,他緩緩搖頭:“盧大人,按理說,我也該叫你一聲舅父,不過你啊,根本不該來建安。”盧御史眼看他向自己走來,這明明是個年輕的后輩,卻讓他莫名地恐懼,他沉聲道:“楊玳,我,我是王爺?shù)膬?nèi)弟,你敢……”楊玳顯然根本不在意他所說的話,他置若罔聞地從一旁左驍衛(wèi)腰間抽出長劍,猛然向前一送,便把毫無防備的盧御史捅了個對穿。鮮血迸裂在臺階之下時,楊玦才如夢初醒般張大了嘴巴,他從喉嚨里發(fā)出幾聲低嚎,卻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嚎什么。楊玳抽回劍,遞給一旁士卒,冷冷道:“知會京兆府一聲,就說御史盧黎擅闖穆王內(nèi)室,意圖不軌,被左驍衛(wèi)斬于庭下?!?/br>“你瘋了!那是我舅舅!”楊玦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大喊了起來,奮力向著內(nèi)室的方向,“父王,楊玳他……他殺人了!”楊玳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正要向他走去,屋門忽然從內(nèi)被打開了,走出來的是滿臉淚水的楊琰,他握著門框的手有些發(fā)抖:“大哥,三哥,你們不要再吵了,父王他……他快要不行了啊!”兩兄弟終于一起變了臉色,楊玳率先大步走進(jìn)了內(nèi)室,而后楊玦也掙脫那隨從的桎梏奔進(jìn)內(nèi)室去了。一進(jìn)屋,楊玦搶先撲到了穆王的床榻邊,哭著道:“父親救我,那個東胡雜種要殺我?!?/br>病榻上的穆王已是氣息奄奄,他被兒子搖晃著慢慢睜開了眼睛,低聲問道:“是玦兒嗎?”“是我啊父王,楊玳那個狗雜種他瘋了,他殺了我舅舅!”楊玦在他耳旁大聲喊著,“他這是要造反,他是要奪你的王位啊?!?/br>穆王靜了靜,向楊玦轉(zhuǎn)過了臉來,楊玦突然發(fā)現(xiàn)父親臉上的肌rou微微抽動,那是怒到極處的神色,他有些害怕地收了聲音:“父王……”“啪”地一聲脆響,是穆王在他臉上甩了一個極重的耳光,那簡直不是一個垂死之人會有的力氣,楊玦被這個耳光打得滾到了一邊,他幾乎是懵了。“混賬,他是你哥哥!”穆王發(fā)出低聲的怒吼,這話似乎在斥責(zé)他的出言不遜,又似乎在指責(zé)別的什么事。“父王……他殺了舅舅啊……”楊玦捂著臉,似乎還想說什么,卻見父親已經(jīng)強(qiáng)撐著病體坐了起來。“你殺了盧家的人?”穆王陰翳地向長子問道。楊玳跪到榻前:“是,兒子殺了御史盧大人?!?/br>“好……玳兒,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穆王有些氣喘地說著,他伸出手,抓住了長子的手腕,“殺得好,外臣欺入王府內(nèi)室,該殺!”他從枕邊摸索著拿出一指長的赤金令牌,按在楊玳手里:“拿去吧,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了,王位,兵權(quán)……”他用力地捏住長子的手,“玳兒,不要忘了你答應(yīng)父親的事。”握住手心里那枚令牌時,楊玳的胸腔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看著蒼老的父親,點了點頭:“父親放心,兒子一定做到?!?/br>他說完這句話,便覺得手上一輕,父親的手無力地滑落下去,他向床榻上栽倒,直到死去,雙眼仍然直直向上,看著青色的床帳頂。直到走出那間昏暗的內(nèi)室,楊玦都沒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在一天之內(nèi)失去了一切,父親,舅舅,還有垂涎很久的世子之位。“公子?!庇腥送低道死男渥?,楊玦轉(zhuǎn)過臉,愣了愣神,才認(rèn)出那是他派出去的何衍。“我剛才去了東坊,可是聽街坊說,韓先生已經(jīng)收拾東西走了,他只留了一個字條給你?!?/br>楊玦怔怔地展開那窄窄的紙條,上面只寫著:小不忍則亂大謀,謀定而后動,要緊,要緊。楊琰在角落站了很久,從方才哥哥們進(jìn)來時他就沒有再靠近父親的床榻邊上,只聽到耳邊嘈雜聲不斷,一時是雜亂的腳步聲響,一時是女眷的哭聲,他心里明白,父親大約是死去了。忽然屋門一關(guān),將院外的吵鬧聲阻隔開去,楊琰聽見空蕩蕩的房間里,大哥的聲音忽然響起:“四弟,你方才為什么在父王的屋子里?”這是一句很尋常的問話,楊玳的語氣也是很尋常,云淡風(fēng)輕一般。楊琰抬起臉,朝向兄長的方向,輕輕道:“是父親喚我過來的?!?/br>“哦,是么?!睏铉閼?yīng)了這一聲,而后便沉默了。楊琰雖然看不見,可也知道,大哥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楊玳向他走近了一步,眼底的鋒利幾乎要把這個幼弟刺穿,可是幼弟的眼中像往昔一樣空無一物,他從他的神色中捕捉不到任何的驚慌,惶恐,甚至連悲傷都是淡淡的。“你去吧?!睏铉樽罱K輕輕別開了臉,他聽著外面云板的響聲,慢慢握緊了手中那幾乎要灼傷他的令牌。從云板聲響起之后,衛(wèi)長軒就急急奔回了西北角的院落,卻訝異地發(fā)現(xiàn)楊琰并不在院中,不但他不在,連洛蘭也不見了蹤影。他心里有些慌了,總覺得在這時候要出什么事,前院那邊不清不楚地傳來消息,說三公子的舅父被斬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