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溆覺得眼底有些濕潤，沒有疑惑太久，因?yàn)闀r順脫力一般緩緩說出了當(dāng)年的真相：“三弟，你忘了嗎？當(dāng)年的車是你開的，紅燈是你闖的?！?/br>
    “大哥還是那句話，冤有頭債有主，有什么沖我來?！?/br>
    -

    “婆婆。您說什么？”沈霧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婆婆拉著沈霧的手，還是把她當(dāng)做了井橙，對時間有些混亂了：“那天出了車禍，那位小少爺就住在樓上那，被好多人看著?！?/br>
    “他們以為我是照顧那位小少爺?shù)淖o(hù)工，把我放了進(jìn)去?！?/br>
    “那位小少爺，受了不少傷，手腕和腳腕都纏著繃帶，額頭也擦傷了。”

    “我推開門進(jìn)去，才知道錯了。正準(zhǔn)備退出去的時候，那位小少爺醒了。”

    沈霧握著婆婆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度，生怕錯聽一個字。

    “看我著急，忍著疼硬生生從病床上下來了，瞞著人把我親自帶到了樓梯口，給我指路，讓我趕緊去。”

    婆婆拍拍沈霧的手，有些濁清的眼底帶著心疼：“哎呀，那位小少爺出了不少冷汗，看著都疼啊?！?/br>
    “要不是這位小少爺，我可能都見不到你了?！逼牌呕厣硇χ鴮θ蒎P說：“錚錚啊，一會帶點(diǎn)水果，我們?nèi)ブx謝那位少爺?！?/br>
    沈霧握著婆婆的力氣很大，婆婆察覺到了，這才又轉(zhuǎn)了過去，想起自己還沒說完：“那位小少爺受了重傷，我告訴他給我指個路就行，我應(yīng)該能找到?！?/br>
    婆婆看著遠(yuǎn)處灰沉的天空空蕩地說：“可那位小少爺說，他也沒有mama了，能幫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br>
    沈霧眼淚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砸在冰涼的地板。

    時御知道，時御在場。

    他目睹時家所有人的冷漠是嗎？

    不，不對，還有什么地方不對。

    沈霧著急地抓住婆婆的手，彎下腰懇求地問她：“那您知道嗎？他，他是怎么受的傷？”

    婆婆拍了拍沈霧的手安撫：“來，橙子，阿姨偷偷告訴你。外面都說，是時家那個長子開的車，不是?！彼龎旱吐曇魯[了擺手：“是那個腿受傷的時家老三自己開的車?！?/br>
    婆婆的這句話讓容錚都有些震驚，這和所有人所知道的都不一樣。明明那天喝酒，他喝多了，提起當(dāng)年之事，時御恍如局外之人。

    不要說沈霧，他一時都被這件事震驚住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被告知是時家的長子開車出了意外，不是嗎？

    沈霧眼淚流的更兇，這一切時御都知道嗎？

    這么多年，這么多年。

    他知道他本不該收到牽連嗎？他知道他本不該還那么多冤枉債嗎？他知道他不該受到這么多牽連嗎？

    時介的冷漠，時世的冷嘲熱諷...

    婆婆還沒說完，老人家年紀(jì)大了，沒看出來面前的年輕人已經(jīng)有些崩潰，一點(diǎn)點(diǎn)告訴她她所知道的一切：“哦，你不是問我他怎么受的傷嗎？”

    “我第二天偷偷聽到，時家老爺子說，那晚，那個小少爺就在后備箱藏著那。”

    沈霧后退幾步，搖了搖頭，胸口好悶，說不出話。

    她從容錚手里拿過了車鑰匙。

    她，她要去見時御。

    她要去問問時御。

    她要問問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這么多年，卻承受了所有。

    她要問問他，是不是因?yàn)槟峭硭o她表白，惹她哭了一場，所以不愿意告訴她這些，讓她心疼。

    他猜對了，她好心疼，她真的好心疼?？伤胨嬖V她。

    她好想告訴他，不要把她當(dāng)小孩子，她想疼他。

    時御說過，年少的時候三叔待他極好，宛如親子。

    時御說過，三叔性情大變，他能補(bǔ)償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補(bǔ)償？

    時御實(shí)在補(bǔ)償三叔年少時的養(yǎng)育之恩，或者說，他在給三叔一個報復(fù)他而活下去的理由嗎？

    有那么一晚，她還在KY實(shí)習(xí)，周助何助都已經(jīng)下班了，她看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以為時御忘了關(guān)。

    她推開門進(jìn)去，他身后落地窗外是萬家燈火通明，滿城琉璃燈光落在他筆挺的西裝上有些落寞，眼底有沈霧看不懂的情緒在流動。

    那晚，她問時御站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家？

    時御說，習(xí)慣了。

    沈霧當(dāng)時沒明白，自己也不明白那晚怎么就突然腦子抽了問他要一起吃個宵夜嗎？

    其實(shí)白天他們才大吵了一架，兩個人斗雞一樣在三十四樓針鋒相對。

    原來……

    他習(xí)慣了，習(xí)慣在這寒夜孤身一人，習(xí)慣時家看似光鮮實(shí)則混亂的假象，習(xí)慣了不回家，因?yàn)闆]有人等他回家。

    他等了他們很久，卻學(xué)會自己長大了，習(xí)慣了一個人在冷風(fēng)前站一個晚上。

    心有萬千溝壑，不過一聲無言。

    沈霧現(xiàn)在明白了。

    -

    時家。

    老爺子看著顯然接受不了真相有些失常的兒子心臟口泛疼，眼前一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時御趕緊去拿了藥。

    時溆看著眼前的變故，這才清醒一點(diǎn)，去扶老爺子。

    時順在外多年，在這一瞬間，才明白自己說了什么，才明白過來老爺子隱藏真相的苦心。

    他的弟弟會瘋的，都是心頭rou，老爺子誰也不想失去。

    等時御拿了藥出來，看著老爺子慢慢服下，恍然察覺到哪里不對，他問時溆;“三叔那？”

    時溆和時順剛才就一直守著老爺子，這會，時介的輪椅上顯然沒了人。

    庭院里，忽然響起了車子發(fā)動的聲音。

    兄弟兩個對視了一眼，起身趕緊追了出去。

    “三叔，停下，危險?！睍r御拍了拍車窗，可時介眼神空洞，聽不進(jìn)去了，只自己呢喃著“不是我，不是我?！?/br>
    真相太過殘酷。

    趕在車加速前，時御拿著備用鑰匙開了車門，堪堪搶著坐了進(jìn)去。

    時溆看了看很是驚險鉆進(jìn)車內(nèi)的時御，又看了看別墅內(nèi)還在給老爺子順氣的時順，自己趕緊開車追了上去。

    沈霧擦了擦眼淚，淚水太多，看不清路了，時御還在等她。

    前面的遠(yuǎn)光燈打來，沈霧恍惚間看見對面車輛搖搖晃晃，路線曲折，主副駕駛上的人正在爭奪方向盤。

    副駕駛上是時御。

    沈霧瞳孔放大，握住方向盤的打轉(zhuǎn)，緊急踩剎車。

    兩車相撞，千鈞一發(fā)的時候，沈霧看見時御抬了頭，看清她之后毫不猶豫將車子轉(zhuǎn)向他自己的方向，撞上墻面。

    下過大雨的地太滑，車子打了滑。

    還是沒有來得及。

    車子撞上了。

    剎那間，沈霧覺得好痛好痛，痛到分要不清到底哪里最疼。

    額頭上的血遮住了眼睛，她看不見時御。

    好像是心口更疼一些。

    她好像聽見時溆的驚呼聲，眼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