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看不見了，意識漸漸有些不清了。

    這個沒有星月的夜晚，終究是和十四年前如出一轍。

    作者：別急，別急

    下一章十二點多就能發(fā)出來，么么

    ☆、第六十九

    時御做了一個夢，一個過于真實的夢。

    卻醒不過來。

    校園下起了小雨, 起了一層薄薄的霧。

    下課鈴響了, 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比同齡人已經(jīng)高出一個頭，一教室的人嘩啦啦往校外沖, 他逆著人群去了學(xué)校的超市，買了一把火腿腸。

    超市的阿姨結(jié)完賬笑著隨口說了句：“買這么多, 可不能一次給小貓喂完?！?/br>
    少年點了點頭，唇角勾起了很溫柔的弧度, 沒有說話。

    司機已經(jīng)撐著傘在校門前等了他很長時間。

    少年的時御很有禮貌, 待人親昵：“抱歉, 李叔，今天人多?！?/br>
    “哎, 我沒事。我的少爺，您好歹接我個電話, 雨下大了, 著急死我了...”

    撐著傘的李叔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少年沒有打斷他, 很有耐心都應(yīng)了。

    “今天還去嗎？”上了車，李叔駕過一截路, 即使車里只有兩個人，他還是做賊一樣壓低聲音笑瞇瞇問后座的人。

    少年時御眼底流淌著笑意：“當(dāng)然。李叔在巷口等我就行?！?/br>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一條青磚小巷前。

    李叔應(yīng)了聲，不好意思摸著自己的腦袋：“挺丟人的，大男人還怕貓，少爺您小心點, 喂兩根就趕緊回家，都等您開飯那?！?/br>
    少年打開車門的動作一頓，白凈的臉上眼眸亮晶晶：“他們……今天都回來了嗎？”

    “是啊，都回來了。夫人說要做雞蛋面?！?/br>
    “好。”少年撐著車門笑了下，“我很快回來?！?/br>
    畫面一轉(zhuǎn)，小貓把臟兮兮的小爪子蹭在了藍白的校服褲上，少年恍若未聞，半蹲在貓咪身前把香腸一點點撕開，等它吃完看它繞著自己亂蹭。

    少年點了點它的鼻子，問它：“你想讓我陪你玩？”

    那只貓抖了抖耳朵的水珠，很是嬌氣的用自己的小爪子碰了碰鼻子。

    好像多疼似的，對著時御張牙舞爪，可爪子落上去的時候又軟軟的，像棉花糖。

    “今天不行，我要回家吃飯。”

    怕貓記不住聽不懂，少年又重復(fù)：“我爸媽今天都回來了?！?/br>
    “說要做飯給我吃?！?/br>
    貓只喵喵叫著用腦袋蹭著他。

    時御想了想，又撕了一根火腿腸放在它面前。

    少年人，美好到連貓都舍不得直接丟下。

    夢里，光影閃動。

    水晶吊燈在地板上打出過于絢爛的光線，餐廳彌漫著飯香。少年換了干凈的衣服，長腿一跨就是兩個臺階從廚房端菜，聲音明朗干凈：“媽，這綠色的原來是什么菜？”

    有男人爽朗的笑聲：“是啊，你媽炒成這樣，我都忘記了原來是個什么樣子了?！?/br>
    單依笑著作勢要拿勺子打旁邊穿著圍裙的男人。

    “御御，你今天又去偷偷喂貓了？”

    “爸爸，你怎么知道。”

    “爸爸什么不知道?！睍r順從旁邊取過外套，“走吧，爸爸幫你偷偷把那只貓帶回來?！?/br>
    “先說好，雨停了就讓小貓出去住，要不然你mama該把咱爺兩趕出去了?！?/br>
    那晚的雨下的很大，半夜刮起了臺風(fēng)。貓咪抬著臉看用衣服裹著自己的父子，男人撐著傘把胳膊下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兒子緊緊護住。

    風(fēng)卷過的地方有笑聲留下。

    小貓偷偷在家里住了兩天，三叔聽說后，在大雨滂沱的天開車偷偷來給他送了兩箱貓糧，讓他喂貓。

    單依還在那兩天做了魚，雖然...味道很一般，但小貓崽很喜歡。

    夢境之外，病床上的人笑了下。

    那些，都是他曾經(jīng)真實擁有過的。

    “時御。”

    “御御?！?/br>
    病床邊有人叫了夢里人的名字，一雙年邁的手握緊病床上有些蒼白的手，被握住的人下意識躲著掙扎了下。

    滂沱大雨結(jié)束了，是一個沒有星月的夜晚。

    一個格外值得珍惜的夜晚，沒有撕心裂肺的爭吵，沒有糾纏不休的指責(zé)，一家三口時隔多日，又可以坐在一起。

    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美好到曇花一現(xiàn)。

    少年眼底漸顯堅毅，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砰一聲碎裂的聲音，聽聲音便知道玻璃碎了一地。少年因為著急，被手里的正在熱的姜汁紅糖燙了手。

    客廳的茶幾被人雜碎了，那只小貓趁著怕貓的單依不注意，還偷偷爬上去玩過。

    風(fēng)從玄關(guān)吹了進來，時御聽見外面?zhèn)鱽頎幊陈暋?/br>
    少年沒有猶豫，顧不上被燙紅的手腕，趁人不備，爬進了后備箱。

    那個晚上，一場慘烈的車禍讓一場悲劇正式開始。

    過了很久，手腕額頭還纏著白繃帶的少年去青街巷找那只小貓。

    現(xiàn)在，他可以帶它回家了。

    少年找了很久，買了很多火腿腸，小貓崽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去了很多次，都沒有再見到。

    人丟了，貓也不要他了。

    病房里，年邁的老人嘆了口氣，握著那雙手雙眼無神緩緩坐下來：“你從不說，爺爺想著，你可能也是有些怨我的吧?！?/br>
    過了一會，老人聲音帶著滄桑艱難地說：“也可能不怨恨，因為你不讓自己去厭惡這一切。你總是什么都不說?！?/br>
    “對啊，這些年你總是什么都不說。”

    “所有人需要你是什么樣子，爺爺?shù)臅r御就是什么樣子。”

    時御聽得見有人再跟自己說話，很熟悉的聲音，可不是他要找的人。

    夢境因為他的焦慮變了，幻化成碎片如風(fēng)四散。

    藍白校服溫柔的少年褪去臉上的稚嫩，筆挺西裝的青年在寒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孤寂。

    身后有女孩子哭，不過五六歲的模樣，穿著粉粉嫩嫩的睡裙手上拽著小兔子的耳朵：“御御，我的貓是不是受傷了?！?/br>
    看著那白嫩臉頰上滾落一顆眼淚珠，時御心疼到揪起來，半跪到她面前為她擦眼淚。

    眨眼，小小的少女已亭亭而立，雙眸閃動，盛著大顆淚珠，固執(zhí)地問：“時御，你是不是把我的可憐的小貓弄丟了？”

    病房有很淡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的人陡然睜開眼，呼吸有些喘。

    眼前還有些暈，人都是重影，整個房間都在旋轉(zhuǎn)，腦殼很疼。

    但沒有那個人。

    “沈霧？”

    時御手撐著病床，發(fā)現(xiàn)坐起來都很困難。老爺子心驚rou跳讓助理去叫醫(yī)生，手顫抖著想扶他坐起來。

    時御閉了閉眼，試圖讓眼前清晰些，一味重復(fù)著幾個字，叫著那一個人的名字：“沈霧？”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