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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枝末節(jié),此事必須弄清楚,否則接下來我便無法布局。你告訴通王妃,明日宮中宴請,將……陛下的遺物里……”石梁玉說到這兒,捂住嘴猛地咳嗽了兩聲,艱難地繼續(xù)道,“從陛下的遺物里,挑一件騎裝送給徐府千金,務(wù)必讓她穿著回府?!?/br> “是?!?/br> 門外的哀叫聲已停了許久,有人在門外稟告道:“大人,那女證人挨了五十杖,斷氣了?!?/br> “……真的死了?”石梁玉動了動失血的嘴唇,在黑暗里啞聲道,“那就,再打十杖?!?/br> ☆、第九十四章 故人音容 “徐小姐, 宮門到了, 請下車吧?!?/br> 季滄亭定了兩日心性, 直到經(jīng)年征戰(zhàn)的殺性完全收斂,這才應(yīng)了趙太妃的帖子。來時(shí)日頭已近西斜,還是那條舊宮道,上次狼狽離開,現(xiàn)下再回,又是別一番滋味。 “徐小姐, 奴婢是太妃身邊的大宮女石蕊,今日跟隨伺候, 有不周到之處,還請小姐見諒?!?/br> 迎接她的是個臉上帶笑的宮女, 季滄亭剛一下了車, 先看向她的雙足, 姿態(tài)輕巧, 落地幾乎無聲,想來是有武藝在身的,而且……又是一個姓石的,來歷昭然得讓人連查都沒興致去查。 若非當(dāng)年戰(zhàn)事緊急, 她就該徹底清查一遍石莽到底給石梁玉留了多少東西。 往事不可追,說出來丟的是自己的臉,季滄亭也只得搖搖頭, 跟著那石蕊進(jìn)了宮。 皇宮她自是熟得很, 但后宮卻很少去, 從前宣帝后宮明槍暗箭的所在,如今也只是六宮太妃們養(yǎng)老的地方,雖沒個鎮(zhèn)場子的,卻也沒墮了皇家顏面,該有的規(guī)矩還是有。 那石蕊不時(shí)回過頭觀察她,半晌,笑道:“徐小姐不愧是名門之后,第一次到皇宮內(nèi)苑,也這般氣定神閑?!?/br> “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罷了,待皇孫承得大寶,總還要進(jìn)宮受封的?!奔緶嫱るS口答道。 石蕊被這番囂張言辭一噎,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東苑已到了,小姐這邊請?!?/br> 穿過一座石橋,修剪得極其別致的一塘枯荷后,東苑的暖閣水榭里隱約露出衣香鬢影,見石蕊帶了個陌生的貴女前來,這些煬陵里權(quán)勢新貴的女眷紛紛面露詫異之色。 “……雖是清麗可人,倒也無甚驚艷之處,也不知光風(fēng)霽月如成國公,怎就瞧上了她。” “徐公的門第,還有什么好說的,雖不是實(shí)權(quán),卻也是天下文人共仰之?!?/br> 細(xì)細(xì)的私語在香簾響起,她們的聲音放得極輕,卻逃不過季滄亭的耳朵,很快她便注意到了上首兩個貴婦人。 左側(cè)的一個吊梢眼的婦人,身懷六甲,或許是因?yàn)槌錾盹@貴,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傲氣,而正聽她說話的,正是這次名義上召她進(jìn)宮的人——趙太妃。 現(xiàn)下貴為太妃的趙氏比上次見到時(shí)又清瘦了許多,手上的佛珠串纏了一圈又一圈,卻仍是松松垮垮的,全然沒有皇宮主事者的氣勢。 “徐小姐,這是太妃娘娘,旁邊的是通王殿下的王妃?!笔锾嵝训?。 “這便是徐家小姐吧,果然是大家閨秀?!毕乳_口的是通王妃,眼睛上下打量了季滄亭一遍,笑道,“以前未曾聽說過徐公膝下有個孫女,幾歲了?” 通王妃算是季滄亭的舅母,本是大家族的庶女,嫁給癡傻的通王后一直深居簡出,沒想到如今通王有當(dāng)皇帝的可能,她便前途大亮,加上石黨支持通王登基的憑據(jù)之一便是她腹中的貴子,滿京城的女眷都忙不迭地拍她的馬屁。 想起這位舅母從前畏畏縮縮的樣子,季滄亭心情復(fù)雜,垂首道:“回王妃的話,徐吟已滿雙十年華了?!?/br> “哈?都二十了?”通王妃面露詫異之色,繼而嗤笑道,“現(xiàn)今這天下都是些什么歪風(fēng)邪氣,女兒家的都這么愛虛耗光陰,子嗣傳承乃祖宗規(guī)矩,都這般輕忽,這禮法真是該修修了。” 趙太妃咳嗽了兩聲,喝了口熱茶,淡淡道:“通王妃,何必說些有的沒的,徐小姐與國公佳偶天成,本該祝賀才是?!?/br> 下方有別的貴婦接話道:“祝賀歸祝賀,王妃說的也對,人家徐小姐雖然二十了,可也找到夫婿了,您看在座的向小姐,連我家孫女都改喊姑姑了,還守著她那一方下民學(xué)塾呢?!?/br> 季滄亭一聽,眸光迅速掃了一下四周,在一側(cè)的角落里找到一張熟悉的面容。 ……是向婉婉。 當(dāng)年小龍門同窗一別,已有這般許年。她曾說過,想開辦一間小小的私塾,像學(xué)堂里的夫子一樣教書育人,她也的確這樣做了,只是在那之后受了多少如今日這樣的非議,季滄亭身處高位,卻是未再聽聞了。 向婉婉如今也仍是那一年小龍門里最美的那個,經(jīng)年的洗練更讓雙眸多了幾分□□通透,即便是被這樣當(dāng)面針鋒相對,依然沉靜如故。 “娘娘明鑒,知鯉學(xué)塾乃是先帝準(zhǔn)下的百間民塾,而今雖及不上京中其他名門,卻也教出了上百童生,若就此因許嫁他人而任由荒廢,恐有負(fù)先帝。” 就這幾年,教出來上百童生? 季滄亭震動不已,她在民間待的時(shí)間長,知曉就算是名門學(xué)究辦的私塾,也很難在短短幾年里教出上百個童生,地方上的私塾就更別提了,百里挑一就算是好的了。倘若是真的,這樣的才華,就算在小龍門里任職也綽綽有余了。 那發(fā)難的貴婦聽不懂這些,嘖嘖數(shù)聲,嘲笑道:“還先帝呢,那么多男人,由得你一個女流之輩去張羅?要我說,女兒家好好相夫教子才是正理,該是多向王妃娘娘學(xué)才是,十年如一日侍奉夫君,這不,就終有福報(bào)了嗎?” 通王妃聞言,立時(shí)紅光滿面,連連擺手:“李夫人言重了,不過話也有道理,只要人愿意積德行善,終有一日會有福報(bào)。今日倒是得了提醒,我現(xiàn)今身子重,為將來計(jì),也該給我家王爺選個知書達(dá)理的側(cè)妃才是?!?/br> 通王妃這話一說出口,季滄亭就一皺眉,果不其然,接著她就把目標(biāo)放在了向婉婉身上。 “京中各家的貴女雖好,但論才女之名,思來想去還是向小姐最為妥當(dāng),不如今日便在此請各位做個見證如何?” 誰都知曉通王是個傻子,女兒嫁過去就是往火坑里推,但這個通王妃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庶女出身,一旦各家門閥把貴女往王府里插,憑她的家世根本壓不住,不如就找個如向婉婉這樣年紀(jì)大,家里空有文官清名的人家,既得了名聲,以后也好掌控得住。 季滄亭是什么脾氣,一聽這般話頭,冷笑一聲,正要放下酒杯開口打岔,孰料向婉婉卻先一步起身開口。 “王妃娘娘好意,小女心領(lǐng),只是小女父母尚在,娘娘這般在閑宴上便斷了婚事,有兩不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