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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間的舒展開來, 心中一片柔軟。 他淺淺地打了個哈欠。 窗外的陽光有點迷眼, 困頓從骨子里透了出來。 這會是個適合睡覺的好天氣。 德弗里恩特輕手輕腳地拉開大辦公桌邊上的一把椅子,也學(xué)夏洛蒂的樣子, 趴在桌上進(jìn)入夢鄉(xiāng)。 ——直到某個熟悉的聲線, 像炸雷一般回蕩在室內(nèi)。 “唔……菲利克斯啊,”德弗里恩特在看清來人后,努力打起精神趕走睡意, “干什么?沒干什么啊……就是一起小憩了會兒?!?/br> 被吵醒的夏洛蒂正揉著自己惺忪的眼睛,一臉狀況之外。 這令青梅先生胸口的那一團(tuán)妒火,頓時被加入助燃的柴薪。 “哈?一起什么?小憩?”菲利克斯對著好友揮動著言詞利劍,“我曾是那么堅定地相信你是一個紳士, 而現(xiàn)在,我嚴(yán)重懷疑你的禮儀化作一根殘破的骨頭,被流浪狗吃得渣都不剩!” “……嘿,菲利克斯,這就是一次很正常的朋友——哦,可以降級到同學(xué)份上的午間休息,你沒必要這么緊張……我們?nèi)齻€人不也曾在這間屋子里休息過嘛。” “哦,我親愛的愛德華先生尊貴的腦子里還存留著‘三個人’場面的記憶……那您應(yīng)該理解,您的這種行為對一位單身女性的名譽會造成多大傷害?” 質(zhì)問的尾音在室內(nèi)回蕩。 菲利克斯微微喘著氣,夏洛蒂總算清醒過來,而德弗里恩特的雙耳染上了紅暈。 在三人的相處中,頭一次經(jīng)歷這般尷尬的場面。 “是我的錯,我沒有多想這一步。夏洛蒂,我向你道歉……請允許我改天再鄭重向你致意。” 德弗里恩特最終在菲利克斯斥責(zé)的眼神下退敗,選擇灰溜溜地離開。 他有預(yù)感,再在這間屋子里待下去,一定是他當(dāng)場被好友生拆的結(jié)局。 “菲利克斯——” “閉嘴,夏洛蒂,你是女孩子,好好保護(hù)自己不行嗎?” 夏洛蒂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菲利克斯毫不掩飾情緒,也是她第一次無法理解引爆這種情緒的原因。 片刻的啞口后,依舊理不出頭緒的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對話:“你是在生氣嗎?我們以前不也經(jīng)常趴在一張桌上休憩嘛,那時候你可沒有強調(diào)我是‘單身的小姐’呢……” “呵,我親愛的夏洛蒂,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們——” 看到下意識想要接話的夏洛蒂,菲利克斯不怒反笑。他將壓在肘下的那疊譜曲手稿仍在辦公桌上,在安靜的室內(nèi),它被襯托成一聲巨響。 少女被紙張擊打桌面的聲音驚得一顫。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她便覺察到青年陡然壓迫逼近的身軀,看到那雙跳著火焰的墨色瞳仁。 菲利克斯雙手撐在桌上,死死盯著他怒火的源頭,居高臨下地宣泄著他的不滿。 他第一次如此大聲地和眼前的這位小姐說話,只覺得心臟像是被炙烤著,整個人都快無法呼吸了。幾乎用盡全部的力氣,他才克制住自己不要情緒失控。 竹馬先生幾近失聲,顫抖著對著青梅小姐喊道:“你要把我和愛德華那家伙相提并論嗎!” 眼前的青年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樣,但夏洛蒂卻覺得此刻的菲利克斯有些陌生。 少女的心臟開始逐漸加快跳動的節(jié)拍。他的異常讓她無所適從,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驟然被改變了一般。她張了張嘴,聲帶卻不能自由地發(fā)聲。 明明是他在沖她發(fā)火,但在對視的那一雙深邃的墨色里,她又找到了未曾改變的溫柔。 似乎又什么都沒有改變過。 她沒有在他的眼神中逃避開。 就和往常一樣,以柔軟包裹鋒芒,以緘默回應(yīng)無聲。 但少女無法忍受良久的沉默,最終,她還是選擇開口呼喚他的名字。 “菲利克斯……” 聽到那熟悉的腔調(diào),菲利克斯抿緊下唇,不再泄露一個字音。 他收回手臂,緩緩站直了身子,兩人被一張長桌分隔開來。他就這般靜默地盯著夏洛蒂,緊貼后腰背起的那只手,漸漸將手指用力攢聚在手心里。 “夏洛蒂……” 默契地想要繼續(xù)說話,在喚出對方名字后竟變成欲言又止。 或許有萬千情緒在胸口喉間激蕩著,在快要漫出口舌時,卻無法拼湊出完整的句式。 再一次變得沉寂的室內(nèi),空氣漸漸稀薄得快讓人窒息。夏洛蒂不安地捏拽著手邊的衣裙,將垂落的平整料子捻出幾縷褶痕。 似乎需要解釋清楚,似乎又什么都不必說。 夏洛蒂的視線里像是散落了一堆的總譜,滿滿的都是花白的紙張和墨色的五線,思緒紛亂到無法正常思考——而她現(xiàn)在,必須要快點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這是最終的曲譜版本嗎?菲利克斯,我教你指揮樂團(tuán)吧,怎么樣?” “……你說什么?” 備受煎熬之下,她突然閉眼顫抖著提出建議。 他突然不知如何接話了,仿佛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幻聽一般。 答非所問,跳躍飛快。 不按常理出牌。 是夏洛蒂的風(fēng)格。 就像在黑夜中找到那束指路的燭光一樣,夏洛蒂似乎在對方的話音里聽到了一絲轉(zhuǎn)機。 她不由地興致高漲,思維高速運轉(zhuǎn),給自己的提議搜尋到了最完美的理由。 只見少女輕快地說道:“對,指揮,想想看,是你復(fù)原的,理應(yīng)由你來擔(dān)任它的首演指揮,這才能稱之為完美不是嗎?” 青梅小姐的一舉一動都被竹馬先生瞧在眼里。和她相處了這么久,她的心思菲利克斯再清楚不過。 停頓片刻后,青年極為隱秘地冷哼了聲,而后干巴巴地繼續(xù)提醒她:“……別打岔,我以為,我們倆討論的問題并不是這個?” “那你究竟在懊惱些什么嘛?一進(jìn)來就把我嚇醒——你要賠償我的午睡,可憐可憐我吧,親愛的菲利克斯先生,我真的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br> 少女急了,見形勢不妙她干脆直逼問題的根由。但少見地,明明是極其平常的論述,話音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一絲撒嬌的味道。 青年心中的莫明火氣也已漸漸平息,回想方才的舉動,他察覺出了自己的異常。 夏洛蒂對他而言很重要,但這種重要理應(yīng)不至于讓他情緒失控。 或許,在他內(nèi)心的深處,某個人的存在,一直都處于一種極其特別的位置。 心臟的跳動的節(jié)拍被打亂,菲利克斯似乎抓到了一絲靈光——抽絲剝繭后剩下的核心,充斥著理性的荒誕和感性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令他整個身心都受到震蕩。 熟悉的聲線再次發(fā)出追問,將黑發(fā)的青年從思緒的漫游中拉回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