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就睡路上山洞里?！?/br>
“若不嫌棄，白兄可到易宗來做客卿?！?/br>
“那我還能出去扶道嗎？”

鄧素笑道：“自然可以。”

白煉大喜，又熱絡(luò)地聊起來。

畫面一轉(zhuǎn)，執(zhí)念境再度變換。

烈日蟬鳴，白梅花榭里熱氣蒸騰。孟聽為鄧素取來一盆冰塊，放在他書桌旁消暑，叮嚀道：“師尊當(dāng)心身體，廚房那邊新做了些雪元子，師尊要吃一些嗎？”

“不必了?！编囁胤_一頁書，頭也不抬道：“白煉可在？給他拿一些過去罷。”

孟聽?wèi)?yīng)聲而去。

沒過一會兒，花榭小門被人輕輕一敲，傳來白煉的聲音：“淳如，我前幾天剛參透一個新的法門?！?/br>
“什么法門？”

“你且等著啊，我施展給你看?！?/br>
鄧素指尖一頓，耳畔聽到細(xì)細(xì)的風(fēng)聲。

書案前，花窗開著，抬眼望去，玉屑漫灑，竟是下起了雪，愈下愈緊，只消片刻，院落里已是一片純白。

梅林乍然由夏入冬，許是這法術(shù)的效用，紛紛抖擻枝葉，開出叢叢的白梅花來。

玄衣落拓，簪花帶酒，閃到窗前，大魔頭手里拿著一碗雪元子，彎腰看過來，笑道：“剛才孟聽說你這里熱，這樣是不是好些？”

鄧素倒是怔住了：“不曾見過這種法門。是你參悟的？”

“那是咯。”大魔頭得意洋洋，“天上地下，只有我一個人會。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這法術(shù)叫什么？”

“還沒起名字呢，要不你來想一個？”

鄧素推門而出，這大雪只包裹了花榭小院，外面依舊是酷暑難當(dāng)。想了想，道：“萬象由心，造化天地，叫小天地如何？”

“好，你起的都是好的。”白煉欣然答應(yīng)，搞下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還缺些火候，等練成了，整個無妄山都能納進(jìn)小天地中。到時你想過哪一季就過哪一季?！?/br>
“有趣。也只有白兄你這等性情的人，才能參悟出這般妙法了?！?/br>
“哈哈。說起來，宋迎前陣子托我?guī)退T劍，畫了樣式給他，不是嫌丑就是嫌重，好不容易合意一個，昨天終于鑄成了，晚上把他叫來，咱們賞雪烹茶，圍爐夜話如何？”

鄧素笑道：“好。我給他傳信?！?/br>
入夜風(fēng)雪初霽，月亮也格外的圓，白煉試著將小天地籠罩了無妄山，滿山的白梅銀雪壓枝，月色中簌簌婆娑。

這是宋迎拿到風(fēng)月劍的那個雪夜。

彼時的他進(jìn)了小天地，一番驚訝后和白煉互相調(diào)侃，笑聲就蕩漾開來。

爐邊的清茶淺沸著滾起，壺嘴里吐出絲絲水霧。梅子酒也溫在一旁，鄧素時不時用手試試溫?zé)崤c否。

那時自在散漫，消磨光陰。誰也不知道，這一生竟如此短暫，須臾便是盡頭。

看他眼里有霧，謝還斟酌道：“原先，聽師尊說，佩劍要交給白煉去鑄，我還覺得十分不妥。仙門里那么多鑄劍名士，為何偏找那個不靠譜的魔頭?，F(xiàn)在看來，他的確是不二人選。”

宋迎按住雙眼，默然，旋即道：“怎么未曾聽你說過?！?/br>
“那時自然不會與師尊說的，覺得我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白煉在師尊心中的地位，說了也是徒然。”

“當(dāng)時少年意氣，只覺得他太耿率，又無端熱情，哪有一見人就亂送東西的，真是怪人?！?/br>
宋迎沒說話。謝還繼續(xù)道：“可如今看來，再細(xì)想想，真是羨慕他這般的性情。灑脫爽朗，只為喜歡的事喜歡的人而開心，仙門里那些污穢的風(fēng)氣，他半點(diǎn)也沒沾上?！?/br>
“笑也澄明，悲也瀟灑。”

宋迎道：“他就是那樣的。很好的一個人。鄧素雖然性子不及他顯見，淡了點(diǎn)，可心思細(xì)，人柔和，也很好?！?/br>
“是。師尊有這樣的朋友，弟子也感到開心?！?/br>
宋迎看向他：“你那時，總不愿跟我一起見他們?！?/br>
謝還坦言道：“嫉妒罷了?！?/br>
宋迎忍不住想起萬仙宴上一直在人群里偷偷看著自己的少年謝還，“原來你那時就……”

謝還：“已經(jīng)起了妄念。所以看著你跟誰在一塊兒，都暗地里嫉妒得發(fā)狂，恨不能扎他們小人兒?！?/br>
宋迎：“度量真小?！?/br>
“是啊。真小。”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更小了?！?/br>
宋迎忍不住笑了。

“好一些了？”謝還湊過去，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道：“別太傷心，我可見不得你落淚?！?/br>
“誰哭了？我是那么容易哭的？”

“那就好?！?/br>
那雪夜終是漣漪般融化了，轉(zhuǎn)而又換了場景。

漫山的垂櫻在東風(fēng)里揚(yáng)起。鄧素與白煉一身素衣，從霽月府中沉默著走出來。

白煉也不似往日那般自在軒朗，嘆了一聲：“宋兄羽化得真是一點(diǎn)征兆也無，淳如，你料事如神，也沒算到嗎。”

鄧素腳步一頓，眉間籠上一層憂色：“并非。我先前見長留身上生氣衰微，似有隕落之兆，便占了一卦?！?/br>
“結(jié)果？”

“結(jié)果卦象飄忽不定，連我也看不透。只是依稀能解出，長留命星湮滅之后，再過十年，復(fù)又亮起。再往深了問卜，便極難看到了。還以為他是命中有十年大劫，才致使命星近乎衰落，如今，卻是真的隕落了。”

“既然隕落，又怎么會再亮起？可有弄錯？”

鄧素?fù)u頭：“推算了無數(shù)次，依舊如此。而且十年之后，長留的命星隱隱有紅鸞入命之像?！?/br>
白煉驚詫道：“奇也怪哉。難不成他如今已經(jīng)成仙，再過十年就要娶妻了？”

“既然成仙，命星斷然不會隕落，反而會金光大盛，連人間也看得到的?！?/br>
白煉喃喃：“真奇怪了……”

二人俱是一副迷茫神色，身在境中的宋迎和謝還卻彼此心知肚明。

重生之事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傳說，饒是鄧素，也沒想到這上面去。

而且……

宋迎忍不住扶額汗顏，紅鸞入命什么的，該不會說的是謝還吧……

“對了，宋迎那義女找你什么事？哭得眼都腫了?！卑谉拞?。

“她……”鄧素斟酌了一下措辭，“她說長留仙去，那個謝還又早已棄道成魔，她在鳳麟宗里無依無靠，想拜入易宗?！?/br>
“你答應(yīng)了？”

“她年紀(jì)尚小，長留這一去，既然她求到我這里，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此`根，其他道不好修，但易道的話，雖遠(yuǎn)不及孟聽，也在常人之上。不如等長留葬事結(jié)束，就接她過來罷?！?/br>
“鳳麟宗這邊愿意？”

“由我出面要人，徐宗主應(yīng)當(dāng)不會不答應(yīng)，只是，剛才她跪下求我，被那位方長老看到了，看他模樣，似乎有些生氣，希望到時不會阻撓。”

“生氣也是正常。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