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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早有耳聞,森羅教的元左使行事磊落……今日一見果不虛傳?!彪S著話音,一名紅衣女子從艙中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小姑娘。那女子身材窈窕,相貌說不上是極美,但細看之下眉宇間卻有股不輸男兒的英氣,讓人過目難忘。“我乃月華宮護法蘇伶,”她說,“能否請二位上船一敘?”月華宮里都是女子,照陸玄青的性子是定會拒絕的——他打從心眼里拒絕一切可能惹上麻煩的事情。但是元廷秀沒有問他便欣然前往,他也只能跟著上了船。船上地方很大,沒什么多余的裝飾,這與他預期中女性的繡房并不一樣。蘇伶招呼他們坐了,方才那跟著她的小姑娘給他們端來茶水。她年紀雖小,卻長了一張冷冰冰的臉,自始至終,也沒有正眼看他們一眼。她這般板著臉,元廷秀感到頗為不自在,“這位姑娘是……”“這位小meimei是宮主的弟子,姓?!碧K伶拉過她的手,柔聲說,“纖塵,不能這樣,他們兩位是我們月華宮的客人。”那名叫祝纖塵的女孩終于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不知為什么,元廷秀覺得她的眼神中竟有些敵意。不過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問蘇伶,“蘇姑娘喊我們上船,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們喝一杯茶吧?”“自然不是……”蘇伶看了看他們,遲疑了一下,終于開口道,“奴家有個不情之請,想請陸公子去月華宮一趟為宮主醫(yī)治?!?/br>她這話一出,元廷秀和陸玄青面面相覷。須臾,陸玄青輕聲說,“只怕這件事……在下如今很難做到了?!?/br>元廷秀聽得真切,知道蘇伶這個請求勾起了他心中痛處,從桌下握住了他的手,對蘇伶說:“蘇姑娘,實不相瞞,阿青如今身染重疾,恐怕難以醫(yī)治宮主。這件事情,你還是盡快另請高明吧?!?/br>“另請高明……這件事談何容易,”蘇伶長嘆了一口氣,“宮主自從幾個月前開始就精神不振,后來便漸漸一病不起,面色發(fā)黑,這些日子以來,竟是粒米難進了。請來的郎中都說,宮主那并非尋常頑疾,恐怕是中毒所致……”“蘇姑娘,”陸玄青突然問,“宮主患病后,手臂上是否有一片紅色腫塊,狀如蛇身?”蘇伶驚訝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br>“云蛇散?!标懶嗾f,“師兄,我們在南疆的時候曾經(jīng)聽蠱苗的人提起過的?!?/br>“為什么不是五月紅?”元廷秀不動聲色地問。“不會,五月紅毒發(fā)極快,方才蘇姑娘說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幾個月,若是五月紅,只怕早已毒發(fā)了。”“我覺得鬼母蠱聽上去和蘇姑娘說的情況也類似?!?/br>陸玄青沉吟了一會,“確實如此,但是鬼母蠱發(fā)作時,癥狀與普通的風寒有些類似……如果是這樣,起初應該會當做普通的風寒診治而不至于覺得藥石難醫(yī)。蘇姑娘剛才沒有提到,所以我覺得并不是這樣……”他說到一半,突然發(fā)現(xiàn)元廷秀看著他的眼神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充滿了驚喜,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南疆的這兩年里已經(jīng)不知不覺記下了很多東西。他難以置信地回想著方才的事情,甚至有一種身處夢境的感覺。“原來如此,果然是求人不如求己,阿青!”元廷秀興奮得不能自已,也不顧旁人還在邊上,攬住他重重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蘇伶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這件事,尋找他人也無良法,只得求救于陸公子了……若是你一時半會不方便,月華宮也可以等上一陣子。”“承蒙蘇姑娘不棄……”雖然心中仍是猶豫,但此刻他多少比方才多了點信心,“在下會盡力而為?!?/br>“那么,蘇姑娘準備什么時候動身去月華宮?”元廷秀問。“去月華宮之前,還得先去另外一個地方……”蘇伶說,“尋一個故人?!?/br>第二章金城客棧里,從幾天前開始就人滿為患。洪都城襟三江帶五湖,作為城里的大客棧之一,這里是往來的江湖中人最喜歡去的落腳點,也是南來北往的消息聚集地。但凡武林中有什么風吹草動,在這里多半能打聽到一二。只是最近,情況又有所不同。在兩個月間,這附近接連發(fā)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附近的金廬縣里,知縣郭沂被殺之事。此事頗為蹊蹺,事情發(fā)生之后,江湖中人私下里都在議論,會是誰有這等手段。因為郭沂乃是死在門窗緊閉的屋內(nèi),房內(nèi)唯一可以出入的地方,就是屋頂上方那僅能容一個孩童通過的天窗。縮骨功這樣的功夫,江湖人聽過,卻鮮少見過。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免不了猜測是誰所為。當然,推測不僅僅止步于此,還有人更是突發(fā)奇想,認為那兇手正是有著孩童身體的成年人。畢竟,長春不老功的先例并非空xue來風。凡此種種的眾說紛紜,在這里每天都上演著。不僅如此,每種說法還各有各的擁躉,而意見不同的雙方甚至會在這間客棧里上演全武行,每每讓地方官感到頭疼不已。而另一件事,也正是這里今天人滿為患的原因。鐵拳門門主石浩,于十天前病故于家中。作為江右一帶勢力最大的門派,鐵拳門的喪事,前來的賓客也自然少不了。而沈殊便是其中之一。客棧里吃早飯的人不少,從打扮上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來自各門各派的弟子。人多的地方,免不了要聊上幾句,報完姓名郡望后沒幾句,話題就落到了明天的喪事上。不過,討論最多的不是別的,卻是石浩的死因。“聽說那石掌門前年休了家里的黃臉婆,新娶了一個年方二八的娘子……你說這都五十多的人了,嘖嘖?!?/br>“豈止,聽說那新娘子啊還是有點來頭的。我要是他,我就不娶那小娘子了,人家青春年少,自己卻是白發(fā)雞皮,娶回家怎么看得住喲?!?/br>“你別說,鐵拳門也不張揚石浩怎么死的,只說在家里暴病而亡……難道說是什么不太好說的事情?”“撒子嘛?死在那小娘皮床上?”“我看不是,沒準是小娘子耐不住寂寞,伙同jian夫一起做了糟老頭子……”沈殊在一邊聽著,卻并不想?yún)⑴c這些話題。菜很快就上來了,他抬頭望了望樓上,還是沒見人影。——這小子,又睡懶覺了。“表少爺!”來自小姑娘的清脆呼喚讓他心里一驚,他回過頭去,只見一襲火紅衣衫映入眼簾。他又驚又喜,“伶姐,還有纖塵,你們怎么也來了?”“不止我們,”蘇伶微微一笑,“還有你的兩個舊相識?!?/br>“……元兄!”他差點驚呼出聲,話到嘴邊,想到這里到處都是江湖中人恐有不便,于是壓抑住興奮,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