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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逃走?!彼f,“不然我就白給上了。”我說不出話來。我知道他這是在用故作輕松來讓我好過一點,但我知道——他才不是滿不在乎。我太了解他了,那個蠢貨。“總之,你一切小心?!彼麆恿藙幼齑?,用我們的語言說,“注意我的消息?!?/br>維克多最后用他飽含笑意的綠眼睛看了我一眼,轉身,拖著他的鐐銬跌跌撞撞著走了。我深吸一口氣,鼻腔里充斥這酸意和鐵銹味。這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他的背影。他似乎一直走在我身后。這也是我這么多年來最后一次見他。盡管后來我偶爾可以通過兒時的秘密聯(lián)絡手段獲取他簡短的消息,但我并不知道此后他究竟怎么樣了。他在面對宿敵肆意的□□時該怎么辦,他會多難過,會不會一個人躲起來哭,會不會還愛著你父親,會不會還記得我們的往事……我遠離了這片土地,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強敵、骯臟與仇恨中。我們接二連三地背叛了他,真不知道他怎么還笑得出來,那個蠢貨。兒子啊兒子,我如今確實目標明確、不再迷茫、日日為我認定的理想而奔波勞碌,因為反奧哈的努力逐漸有了名氣。我開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朋友,愛上了新的人,但沒人比得過他。艾吉,當年的事想必已經(jīng)有人告訴過你了。后來我一路逃到維渥,帶著自己能弄到的所有資料,交給了老國王,以換取二十年后對你的營救。我所做的一切或許很難得到從小受到那樣的教育的你的理解,但你要明白——趕緊離開那片充斥著魔鬼與懦夫、謊言與背叛、虛偽與自私的土地吧……趕緊離開,讓你的身體和你的心靈一起。寫到這兒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我正坐在爐火旁,回憶著維克多靠在我身邊,看著我的手稿的樣子。我重新將那篇沒有結局的寫了一遍,用最認真的筆記書寫,用最用心的筆觸繪制插圖。這次的結局,“我”和維克多并肩戰(zhàn)死在了那片荒原,在天國遇見了他們深愛的女孩,女孩向他們笑著。緊接著,他們又變回了少年的模樣。這是我能想到最美好的結局了。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再見,我就把這個給他。這是我欠他的。該死,希望暈開的墨漬沒有影響你的,艾吉。我拿它們沒辦法。無限的愛,梅琳達·圖里亞德·附:我的部分詩作,有興趣可以看看。有人說:金發(fā)碧眼的人都是蠢貨。我說:呸。——直到我遇見他。人生而孤獨無藥可救以為自己在看世界其實是在看鏡子我本是懦夫而你也是懦夫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哪兒有那么多魔鬼啊我寫完結局之后把筆扔進火爐把頭埋在手心就在那一刻我意識到這注定也是我的結局編者按:這封長信一經(jīng)完成,就被作者永遠地遺忘在了抽屜里。直到幾個月之后,她在峽谷關戰(zhàn)役中與信中提到的圖諾先生一起犧牲,她的第二任愛人蕾拉女士在整理其遺物時才發(fā)現(xiàn)了它,并將它慷慨地贈送給了本出版社。其中所記載的不為人知的細節(jié)對研究圖里亞德女士的思想歷程極具價值,信后未曾發(fā)表的詩作也填補了對其早年與晚期詩歌研究中的空白篇章。考慮到其創(chuàng)作時間,特編在本書最后一篇,謹此紀念圖里亞德女士逝世十周年。☆、(番外)介入的旁觀者艾嘉:或許你很奇怪,為什么我會給你寫信。我不常寫東西,而且我跟你一點也不熟。就連在你的名字前面加個“親愛的”,我也覺得奇怪,所以不加了。我給你寫信的理由很簡單——它永遠不會被寄出去,所以我想寫給誰就寫給誰。而你是維克多最在意的人,所以就你了。和你說話也不需要什么敬語,這很好。我討厭它們,總是拼錯。而驅使我動筆的理由……實話說,我現(xiàn)在還在為自己竟然拿筆寫了這么多東西而驚訝。我不常寫東西,像我這個官職的人會有配給的秘書。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弄清楚。因此我拿起筆。我究竟有多愛他?這就是我需要弄清楚的事。我的確很厭惡寫東西,在學校已經(jīng)受夠了。但某些想法只有親手寫出來才能弄清楚。比如作戰(zhàn)計劃。但我太懶,連這類東西也偏好在腦內(nèi)解決。但這件事,我可能必須得寫一寫了。想不清楚。我必須寫出來,把整篇文稿鋪在桌上,遠遠地看著,才能冷靜地去分析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思維是混亂的,而文字是邏輯的產(chǎn)物。我這么說,梅琳達肯定不開心。她是你母親,薩拉拉的愛好者。薩拉拉,那個酗酒、獨身、放浪形骸的女文學家,寫出來的東西從來視規(guī)則與語法如無物。但我堅持自己的看法。文字是理性的產(chǎn)物。聲稱有“奧哈語文學”是荒謬的,因為奧哈語不是為表達感情而設計出的語言。不過——我寫這封信,想要和你談談的這三個人,安德烈、梅琳達、維克多,他們都是寫文章的好手。公正地說,三人中維克是最弱的。他太喜歡用華麗的辭藻和駢麗冗長的句子。你看他的文章,總覺得讀起來朗朗上口、錯落有致,多一字少一字都會倍感別扭,無論換掉哪個詞都不再那么華美。但有時你必須讀上好幾遍才能明白他究竟在說什么。梅琳達和安德烈則各有千秋。安德烈簡潔、優(yōu)美、有邏輯。而梅琳達才不管那么多,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從不打底稿卻總能前后照應,真是神奇。奇怪的是,我更喜歡梅琳達。那件事過去不久后,有個名叫“梅琳達·薩繆”的詩人在海外很出名,在我國卻默默無聞。我總是托小約瑟夫從國外帶她的作品來看。我看過她每一部作品,比所有評論家先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這大概是因為,我太了解她、他們?nèi)齻€的原因吧。言歸正傳。我想,以時間為順序敘述會更好。在我小的時候,我爸總愛跟我說:“你沒事就去找梅琳達和維克多玩,明白嗎?”那時我當然不明白,還以為老爸只是關心一下我,怕我太孤僻而已。后來我知道了,其實是這樣的——老貴族徹底壓垮以前,風光雖不復當年,但仍有著新貴們所不能及的社會地位。人們尊敬一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