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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下人傳了太醫(yī)過來,只簡單交待兩句,便又趕著往坤寧宮去回魏皇后的話。 長玉站在甘泉門下,瞧著那一襲紫衣遠(yuǎn)遠(yuǎn)淡去,目光沉沉。半晌,她回過頭來,瞧著碧絲,“轉(zhuǎn)過臉來?!?/br> 碧絲一時不解,剛轉(zhuǎn)過頭去,猝不及防,卻挨了長玉一巴掌。 那一巴掌下手很輕,幾乎叫碧絲感覺不到什么痛楚,可卻還是叫她一時愣在原處,只怔怔瞧著長玉,不能理解:“我今日明明……” “今日陸淑妃那一巴掌,難道還沒叫你清醒過來么?以后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替我言語出頭爭鋒?!遍L玉打斷了她的話,垂眸盯著她道,“在這宮里,你保好你自己,就是保好我了。” 第20章 子夜靜謐時,盛京宮驟然下起淅瀝冬雨,雨聲敲打在琉璃瓦上,濺出泠泠碎玉般的聲響。 值夜的小太監(jiān)們瑟瑟發(fā)抖縮在檐下避風(fēng)處,垂手聽著身后錦屏窗下明昭帝撫掌朗朗發(fā)笑。 室內(nèi)一番春暖香濃正過,千重錦帳最內(nèi),艷色襲人。 織著花團(tuán)錦簇的繡褥被歡好的香汗浸濕,明昭帝一手支頭,側(cè)躺榻上,胸襟大敞,含笑春風(fēng)地睨著身邊安嬪。 沐宸殿明滅的燭燈昏暗而曖昧,安嬪匍匐著身子柔弱無骨依附在皇帝精壯的胸前,肩頭斜蓋著皇帝一件暗紅錯金的薄薄外衣,一雙柔荑手婉轉(zhuǎn)伸出,在錦帳上比出各色有趣的剪影。 皇帝目光直勾勾盯著那雙小手,好一陣,他驟然長臂一勾,捏著那雙玲瓏小手將安嬪一并帶入懷中,引得安嬪一陣惶惶,小手撐上他胸膛,小兔子一般瑟瑟抬著生怯的眼,眸光閃爍地瞧著他。 皇帝眼眸上浮起一簾霧氣氤氳,揚手扔了她肩上浮光錦緞,捏著她下巴欺身而上。 窗外的雨水滴答敲響,一燈如豆,宮室中春潮翻波延綿。 皇帝折騰了安嬪許久,一回濃香才又散去,方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微微喘息。 安嬪伏在皇帝胸前,潮紅未褪,櫻口檀鼻間嬌息綿綿。 她把臉側(cè)了一邊,滿頭如浮光錦般的青絲便泉水一般流到皇帝脖頸邊。 情海潮退后,她的視線有些朦朧,瞧著沐宸殿遠(yuǎn)處重重?zé)艄?,臉上的神情哀戚恍惚?/br> 她滿腦子都是今日昭陽門下長玉那張傷痕累累的臉。陸淑妃還有沒有為難她?也不知道她回去可有人服侍上藥不曾? 皇帝瞧著她癡癡了半日,笑著勾了勾她下巴:“愛妃怎么了?累了?”說著一翻身,將她整個人圈進(jìn)懷中。 安嬪的額頭貼著皇帝的下頜,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輕輕在他胸膛上劃字。 酥酥麻麻的觸感叫皇帝眸中春色漸欲,垂眸睨著她啞聲:“噢?愛妃這是在替朕求長玉的前程?” 安嬪鬢發(fā)凌亂,抬眸切切瞧著他,一番期盼模樣甚是惹人憐惜。 皇帝最愛安嬪這般隱忍嬌怯模樣。她不會說話,耳朵也不好,床笫之間極盡嫵媚時,也只能可憐咬著嘴唇,淚光泫然,一聲不吭地承受著恩典。但她越是可憐,越是忍耐,就越是激起皇帝想要欺負(fù)她的沖動。 “不急,不急?;屎蠛苁琴t德,她自然會替愛妃料理好長玉的婚事,愛妃別的什么也不用想,只用……”皇帝捏著安嬪的手心,一筆一劃,“與朕極樂便好……” 皇帝的手從她掌心抽開,頰上的吻綿密如殿外雨水降落下來。 安嬪的心口突然下陷一塊,木然被擁入他懷中。 男人覆壓而上的時候,她擁著他的背,睜著眼睛瞧著芙蓉帳上亂花迷人,一派榮華驕奢。 皇帝的意思,是要將長玉的婚事全權(quán)交由皇后處置。安嬪的心中驟然覺得恐慌起來。 這些天身居榮寵之位,越是極盡恩寵,越是終日惶惶,總覺著這黃粱一夢終究好景不長,夢過茶涼后,她們母女二人便要掉入更險的深淵。 云霄之時,安嬪的指甲深深嵌進(jìn)皇帝的背。 男人意亂起來,可是她的神志卻格外的清醒。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不能眼睜睜由著她們把她唯一的女兒推入火坑。無論用什么方法,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 長玉一早睡醒的時候天色還不見拂曉,一夜冬雨料峭尚未停歇,檐下的宮鈴在風(fēng)中搖曳叮鈴。 甘泉宮內(nèi)燕草喚人上了燈火來,幾個小宮女將昨晚入睡前熏好香的衣物呈上,同著燕草一道服侍了長玉洗漱裝扮。 燕草瞅見窗外陰霾黝黑的天色,回眸憂心道:“主子,這天刮風(fēng)下雨的,又還不曾見光,要不然咱們晚些等天微明了再啟程過去?” 長玉捏起妝鏡前的鳳仙花簪子別進(jìn)發(fā)髻,垂眸道:“明日皇太后鳳駕回宮,伺候慈寧宮的一批老人已經(jīng)先回來了?;侍笞钪囟Y數(shù),這節(jié)骨眼上,不可有一絲錯處。”轉(zhuǎn)眸又瞧了一眼燕草,“昨日皇后娘娘的賞賜你記好了不曾?” 燕草垂手侍立在旁,笑道,“碧絲已經(jīng)把那些賞賜入金庫里記著了,同前日安嬪晉封婕妤時的賞賜記在一處。” 盛京宮大雪之后便又連綿了半月多的雨水。 這半月之間,滿盛京宮里風(fēng)言風(fēng)言,只道安嬪不知用了什么邪術(shù)歪道,皇帝不雨露均沾,偏生把三千寵放在她一人身上。一個多月而已,越過貴人,從美人連晉兩級為嬪位,又從嬪位一躍而起跳上婕妤。 人人都眼紅著。 若是再沒人出來分了安婕妤的恩寵,由著她再往上爬,等爬過了貴嬪和九嬪,豈非是要一躍龍門,僅次位于四夫人的賢、淑二妃之下? 長玉聽聞燕草回話,腦子里一邊回想著這半月榮華,一邊左右端詳鏡中人,“碧絲人呢?” 燕草覺得好笑,掩嘴道:“昨晚上漏夜點燈背了一宿宮規(guī)了,四更天奴婢起夜時才見她合書睡下。奴婢想著早起也有人服侍,就沒叫醒她進(jìn)來伺候?!?/br> 自昭陽門下挨了淑妃一巴掌,又挨了她一巴掌之后,這一段時日碧絲安靜了不少,雖然偶爾還是會瘋瘋癲癲說些不經(jīng)之談,但也不似病剛好那一陣子的咋咋呼呼。言語說話、舉手投足之間,都收斂規(guī)矩了很多。 長玉取了一對羊脂白玉的耳墜帶上,垂眸道:“也好,如今皇太后回宮在即,是該多守些規(guī)矩。婕妤才晉封不久,這段時日又一直隨居沐宸殿中,皇太后雖人在宮外,滿宮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只怕也早就傳出去了。這段時日,你我更該謹(jǐn)言慎行,最好是一絲錯縫兒也不要留下,以免太后回宮之時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嚼舌根,倒叫她老人家先瞧不慣了這甘泉宮上下。” “奴婢知道了?!毖嗖莨皂槕?yīng)著。 外頭的轎子已經(jīng)備好,長玉上了轎子,起轎出了甘泉門,料峭冬雨當(dāng)中朝著坤寧宮方向而去。 一路雨中行去,雨勢卻驟然大了起來,靠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