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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倒像潑出去的水了似的,六親不認(rèn)。郁泱不言。兒子此次出宮,不知要作什么祟。文太后沉默了片刻,浮起干巴巴的笑容,道:“好去好回。”郁泱向太后作禮,轉(zhuǎn)身走去。一輛馬車離了皇城,走得十分倉促,好似不是離鄉(xiāng),而是還歸故里。車輦上,郁泱將遞給水沁,將哪吒緊緊的摟在懷里。水沁展開了畫,顫抖的手觸著畫卷,無語凝咽。時光荏苒,她的模樣已成熟許多,而畫上的她依舊是年少時天真爛漫的模樣,她眼中掠過往昔,破涕為笑?!鞍蚕壬巳デ髮W(xué),一走七年,幸而還記得奴婢,奴婢真是三生有幸。還謝陛下肯帶奴婢去見安先生?!?/br>郁泱不置一詞,扭頭看向車窗外,將哪吒摟得更緊了一些。良久,才開口道:“他若要娶你,你可愿嫁給他?”水沁當(dāng)即羞紅了臉,雙手握在胸前,垂下了眸子。哪吒在郁泱懷里掙扎,大咧咧的張著嘴,快要喘不過氣來。一個月后,駱城。終于逃脫了傅譏的圍困,莫追東張西望,氣喘吁吁地整理了衣冠,戴上面具躥進(jìn)了不夜城。自打那一出,駱城掀起一陣安氏狂熱,大街小巷都有賣安畫作的拓本,更有厚顏無恥之類直接打出安俾直真跡賤賣的口號。市集上的畫倒容易區(qū)分偽劣,而不夜城的仿品高超得除非安俾直親自鑒證,旁人怕是無能辨別真假。近日,不夜城出了一幅名作的畫作,同樣沒有落款印章,駱城幾位頗具盛名的畫師皆不能判定其是否姓安,只判定出這幅畫作成于三年之前。取名“采桑子”,全因畫的邊角處小小的寫了這三個字,如今賣價已三千兩。莫追順著人群走去,沿路有各種商販,有賣春/藥的,有賣蛇蟲鼠蟻類寵物的,有賣女人褻衣褻褲的…無奇不有。不夜城深處,三百余人圍在一臺階下,臺階上的屏風(fēng)上正正掛著。人群議論紛紛,有窮酸書生,有豪門子弟,有破落乞丐,也有夸夸其談、自以為是的江湖人士。莫追埋沒在人群中,擠都擠不進(jìn)去,見一旁豎有一只木桿,便像個猴子攀了上去,視線終于開闊。他死死抱住木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畫,看得入迷。怪不得都傳這副畫是安俾直真跡,此畫上的景物跟頗為相似。莫追雖沒見到真的,但看了拓本,驚覺這兩幅畫的區(qū)別是角度不同。的視角在屋內(nèi),畫者就坐在榻上,直面描繪眼前的女子和物景;而的畫者好似在另一處閣樓眺望過來,畫下的是外景圖。細(xì)想屋內(nèi)的陳設(shè),不難發(fā)現(xiàn)兩幅畫是一模一樣的,連侍女逗狗都格外神似,只是屋內(nèi)視角中侍女的腳被一方矮桌遮擋,而全景視角中侍女露出了纖纖細(xì)足。眼下的賣主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看得出是位富商。富商抬手壓住人群沸沸揚揚的聲音,高呼道:“大家都議論完了吧,拍賣現(xiàn)在開始,起價三千兩!”“等等,我看這幅畫不是安俾直真跡!”莫追隨聲音探去,人群中走出一名面戴白色面具的瘦小公子,聲音尖細(xì),一看就知道是個穿男裝的小女子。富商付之一笑,對畫十分自信,道:“且不說這幅經(jīng)過白大師,文大師和王知府點頭肯定,光看這工筆就知絕非凡品。這位小娘子且說說假在哪里?”莫追聞言,細(xì)細(xì)觀察了畫卷,工筆雖精,但畫風(fēng)與有質(zhì)的區(qū)別。閉眼用心去感觸,竟有一種強烈的反差感。無論從視角還是從內(nèi)容,情景都局限于室中,像小女子的閨中畫物;而視野廣闊,有閣樓林立、皓月晴空和天之角的滔滔長流,景象浩瀚,空曠寧靜,像大家之作。依這樣看,的作者胸襟更為寬廣豁達(dá),可若當(dāng)真如此倒也不足為奇,怪就怪在莫追始終覺得更豁達(dá)大氣。雖然旁人都笑他畫渣,但他心底愣是有種莫名又偏執(zhí)的直覺。白面女子道:“此畫中侍女腳踏金蓮,安俾直向來不畫女足,起碼不會畫小腳?!?/br>旁人一聽大笑起來:“你怎知安俾直不畫小足,這理由未免太荒唐。”白面女子昂首挺胸:“我觀閱過安的所有拓本,有一半以上的女子肖像圖都未露足,偶有露足者皆為大足。”一翩翩公子站出來,道:“非也非也,安的女子肖像圖大都畫古人,古人不興裹足,所以皆是大足乃情理之中?!?/br>白面女子辯解道:“那呢,安之愛妻,是今人,亦未露足。若不是為遮擋,安俾直豈會刻意在愛妻身前畫一方矮桌?!?/br>“哈哈哈!”富商上下打量了女子,頓時大笑起來,“我說姑娘為何揪著‘足’說事,原來姑娘有一雙大腳呀?!?/br>眾人聽罷,紛紛往白面少女的腳望去,見她穿著男人一樣的鞋履,哄然大笑起來。“哈哈,姑娘你這大足如何嫁得出去!”“回去吧,這里不是你們女子該來的地方。”“也難怪,像你這樣到處亂逛的女子,一看便是失德之類,有一雙大足不稀奇?!?/br>“哼,還以為你有多了解安俾直,原來是為自己的大足尋理兒來了?!?/br>……“你,你們!”四面是嘲諷和指責(zé),白面女子不知往哪里躲,吸了吸鼻子,捂住臉委屈地哭起來。“哈哈哈哈哈!”莫追笑出了眼淚,一失手從木桿上摔下來,猶捧腹?jié)L地啞笑。“笑死我了,可悲呀可悲!”眾人的目光被莫追喪心病狂的笑聲吸引了過去,見莫追像個吃錯藥的瘋子。“有那么好笑?”“我不是笑這位姑娘,而是笑這幅畫?!?/br>莫追揉著肚皮吃力地站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嘩嘩。方才他打了個激靈,猛的看出了的貓膩,他打心底替畫的主人感到悲哀?!靶λ牢伊?,這畫不假,但也不是安俾直的真跡。畫原是值錢的,不知是誰畫蛇添足,反而掉價了?!?/br>富商懵懂道:“公子何出此言吶?”莫追走上臺階,湊近畫看了又看,問:“賣主,這幅畫你買來便是這樣的?沒動過手腳?”富商點點頭:“我發(fā)誓,沒動過這畫一分一毫。”莫追問:“你多少錢買的?”富商支支吾吾,入手價便宜,不愿作聲。莫追看出一二,道:“那你也不算虧。”莫追轉(zhuǎn)身向臺下的眾人道:“這女子是后來添上去的,想要魚目混珠,謊稱安俾直真跡,殊不知此畫原是寶珠,乃當(dāng)今圣上所作。平白無故添一女人上去,活活掉了價,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