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
過了不知道多久,原本平靜的染缸顏料的水面忽然出現(xiàn)了一點漣漪,隨著漣漪漸漸擴(kuò)大,忽然,一個濕漉漉的紅色小腦袋從水中冒了出來,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剩下一半臉還埋在里頭。安靜的等了一會,見沒人注意,這才松了口氣,把兩個爪子搭在染缸邊上,穩(wěn)住身子。是的,這條狗就是洛九宮。誰讓這個時代是真的沒有簡單易做的染發(fā)劑呢,四處尋找未果的他未免夜長夢多,只能把眼光盯在這個染布坊里了。雖然有些對不起他們,但是為了這個世界的主角之一能夠順利上崗,就只能煩勞你們了!這份情誼我會永遠(yuǎn)記在心里,然后狠狠拍在部長臉上的!晚上的水還真是挺冷的。洛九宮暗搓搓小聲打了個噴嚏,面無表情的劃拉了一下后爪,一邊賞著月,一邊在心里估算著大概要多久。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才從染缸中起來,帶著一地紅色的水跡一溜煙的就跑回去了。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裹到布巾中,抽出神魂,這身衣服總算變成紅的了!他欣慰的簡直想要抹淚,哪知一低頭,就被地上那只黑色腦袋(在外面風(fēng)干了一晚上),脖子以下都是鮮紅色(在染缸里泡了一晚上),毛還因為染料的原因都糾結(jié)黏連在一起的中華田園犬辣到了眼睛。半晌,他用妖力把身上的布巾又往上拉了一點,遮住脖子山那道鮮明的紅黑分界線,森森的蛋疼了。我該怎么讓見到這個非主流風(fēng)味濃厚的原身的人相信這是一條大自然孕育,無毒無公害的中華田園犬?呵呵。為了任務(wù)連節(jié)cao都不要了的洛九宮難得的,產(chǎn)生了一種類似于丟臉丟到姥姥家的復(fù)雜心情。他閉上眼睛,神魂歸位后抖了抖毛,用嘴叼著布巾的一角團(tuán)吧團(tuán)吧裹到自己身上,張大嘴巴大大的打了個哈欠,讓身體睡著了。其實對于妖怪來說,是不需要睡眠的,吸收日月精華才是補(bǔ)充精神的正途。但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小了,又是偶然得到妖力,根本就沒有經(jīng)過淬體那道程序,所以每天還是需要足夠的休息。不過那個休息也單單指的是rou身,陷入沉眠后,洛九宮施法,隨即神魂脫離而出,像昨日一般飄落到梅花樹上的某個枝頭,靠著樹干上,閉目聆聽風(fēng)聲。他長長的,殷紅的衣擺像是有什么東西支撐一般,娓娓飄在空中,恰似一片薄暮紅云,映彩晚霞。而坐在這片紅色中的人膚色白皙勝雪,滿頭墨發(fā)僅僅在頭頂處用一條黑色絨毛發(fā)帶扎成利落的馬尾,長長的辮子瀑布般垂下,灑了滿身。他面容精致卻不顯女氣,眉眼風(fēng)流,每次顧盼間都像是含著笑。艷而不俗,麗而不靡,不似凡人,更像那落入凡塵的仙神。即便是那古剎中的高僧看到這一幕,怕是也要贊一句‘好個兒郎。’可惜這周圍唯一有思想的生物卻看不到這絕美的妖精,而是跪坐在低矮的琴案前,撥弄宮商。別看主角現(xiàn)在才六歲,他爹賀天玉可是在朝中管局正三品,任太樂令,專門負(fù)責(zé)宮廷禮儀等樂曲演奏。他本人不僅精通琵琶,琴,箏等數(shù)十種樂器,在琴上的造詣更是當(dāng)今皇上御筆親封的‘琴圣’,別國的王孫貴族為了聆聽異常他的演奏,哪怕是千山萬水也不足惜。他們賀家本身也是一個傳承六代的樂曲大家,即使朝代更替過一次,也沒有就此衰落,反而因為對樂曲的研究而成家昌盛。耳聞目染之下,主角即使年幼稚嫩,一手撫琴技巧也已經(jīng)似模似樣,除了感情尚缺,幾乎已經(jīng)達(dá)到了琴師的水準(zhǔn)。他現(xiàn)在正在彈得似乎是這個世界特有的曲子,曲調(diào)舒緩,叮咚間似能撫平內(nèi)心的繁雜,描畫出一副萬籟俱靜的夜色。都說音樂是不分國界的,即使是不同的世界,這點也是相通的。洛九宮閉目側(cè)耳,聽著聽著,就忽然想起了還是實習(xí)生時參與過的一次任務(wù)。那時他的任務(wù)對象是被冠與‘第一樂師’稱號的人‘,在厭倦了俗世生活之后四處游歷。某次,在經(jīng)過一道瀑布時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點不同的聲音,細(xì)細(xì)聽去,才發(fā)現(xiàn)是長笛。作為一個音樂素養(yǎng)高超的樂師,他第一時間就勘破了這笛聲是和著瀑布水滴飛濺的聲音而發(fā),而原本無序的迸濺,也仿佛是故意為這笛音伴奏一般有了規(guī)律。再接著,他發(fā)現(xiàn)不論是颯颯的風(fēng)聲,啾啾的鳥啼,索索的蟲鳴,似乎都是這樂曲的一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個大自然奏出的樂章是什么樣的?如果沒有身臨其境,是無法感受這般不似人間的浩瀚的,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明白自己是屬于這天地的。不論物種,年齡,形態(tài),他們都是作為這天地一員所獨立存在,又毫無違和的融于一體。雖說過了沒多久他就被主角派人請回了都城,又在路上被主角的對頭給弄死了,但這并不妨礙他把這段經(jīng)歷歸到美好里面。同樣也是自此之后,他便對長笛有了不可言說的喜愛,不論是任務(wù)還是休息,一有空閑,他就會吹一吹。洛九宮的右手食指微微一顫,纖長的睫毛低垂。他想吹笛了,想的不得了。這種得不到就如同被剜股割rou,連靈魂深處都顫抖起來的痛苦,可比某些難以戒掉的癮要難忍多了。想了又想,念了又念,終于,在這悅耳的琴聲中,他抬手用妖力凝成了一只筒體近乎透明的翠綠長笛,抵在唇邊閉目吹奏起來。妖力凝成的樂器,除非是天生具有某些天賦,尋常人類是無法看到,無法聽到的。在主角的無知無覺中,天籟般的笛音響起,和著他的琴,在兩個世界回響,園中的槐樹,敗醬草,打碗花...這些被樂音拂過的植物,像是沐浴到了最甜美的甘霖一般歡欣雀躍,淡淡的金色光點從天空中撒下,也不知是哪個路過的仙神駐足,所降下的賜福。到最后,就連主角都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一直彈到精疲力盡的伏倒在地,唇邊還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但不知疲憊的洛九宮卻停不下來,仿佛是要一只吹到時間的盡頭一般,從日出到日落,再到日出。這段人間難聞的笛音足足回蕩了兩日,這才在某時止息。揮手間散去妖氣凝結(jié)的長笛,洛九宮闔目,平息著內(nèi)心深處翻涌的喜悅....平復(fù)著平復(fù)著,猝不及防的。“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