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昨晚的飯菜還是原樣擺在托盤里。小廝把昨夜的取走,今早的留下,正要起身離去,突然聽得竹席上的男人咳嗽了幾聲。“小福呢?”小廝聽得他聲音沙啞低沉,看來病得不輕。“小福昨晚出去了,一直沒見她回來?!边@小廝是個新招進(jìn)來的下人,平日在宅子里只看見三少爺打理家業(yè),又聽說這大少爺行將就木,所以心底對他不屑得很,面上也不愿在此多停留。沈晏周眼神清明了些,忽然道:“……你扶我起來,備車,我要出門……”“三少爺吩咐了,讓您好好養(yǎng)病,哪里都不能去?!毙P說完端起托盤,也不理睬掙扎著想坐起的男人,掉頭就出去了。沈晏周眼中晃過一絲陰鷙,看來他太久沒有大開殺戒了啊。他想了想,從枕下摸出鴆羽,倒出兩粒吃了。兩只手腕刀痕密布,即使只是倒出藥丸這樣的動作,也仿佛不堪重負(fù),雙手抖個不停。暫時緩解了疼痛,身體卻依然沒有多少力氣。沈晏周穿上了青色外袍,手卻抖得系不上衣帶。他趿著鞋子一路扶著長廊的欄桿走向前院。只在半路上,就撞見了小福。小福的眼瞳泛著幽紅之光,右手指縫里全是凝固的血。沈晏周心一驚,沉聲問:“你將他殺了?”“沒有,還差一點?!毙「C鏌o驚慌,似是早已習(xí)慣了這類事情,“你救過我,你不能動手,那么我替你殺了他?!?/br>沈晏周嘆了口氣,“別多說了,王府的人此時恐怕已經(jīng)到前院了,你趕緊從后門逃走出城。”“我走了恐怕他們?yōu)殡y你……”小福動也不動。“你留下更為難我。他們?nèi)舨槌瞿闶敲罨鸾痰娜耍腋C藏朝廷欽犯這么多年,是誅九族的大罪?!鄙蜿讨芾潇o地說。秒火教弟子修煉獨門內(nèi)功,一定程度后眼瞳會變成紅色。其教眾多為異族,曾在先皇時期策劃謀逆,被朝廷下令剿滅。“我只要一口咬死你并不知情……”小福爭辯。“行了,下次動手之前,先動動腦子?!鄙蜿讨懿荒蜔┑亟逃?xùn)道。“我再不殺了他,你就要被他們折磨死了!您老人家也動動腦子好不好?”小福被他懟了一句,立馬反唇相譏。“你以為我是什么人,我沈家家產(chǎn)遍布江南,我的倦雪刀想殺誰就殺誰……還用不著你憐憫……咳……”沈晏周扶住了柱子低咳,“……快走。”他目送小福離開,又倒出一粒鴆羽吃了,才挺直了腰,緩緩朝愈發(fā)嘈雜的前院走去。-前廳已經(jīng)亂作一團(tuán),王府的侍衛(wèi)將沈府包圍。侍衛(wèi)長舉著刀,面色鐵青地盯著傅清寒。傅清寒只覺渾身的血都結(jié)成了冰,他想起沈晏周說過不會再干涉他,也果然沒有對福祿王下手??墒菦]想到,他能縱容小福替他殺人。是啊,他說過不食言,可是他卻沒說不借刀殺人。傅清寒苦心經(jīng)營整整兩年,一切險些就這么功虧一簣。沈晏周如同陰魂般糾纏著他,日日夜夜,讓他永無寧日。“把刀收起來。”整個前廳劍拔弩張,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廳外響起。“沈大公子,”侍衛(wèi)長冷笑道,“你是在對本官說話?”“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別在我面前拔刀,”沈晏周走了進(jìn)來,青色的衣袍飛揚如風(fēng),“倦雪刀面前,沒有刀?!?/br>“沈大公子好大的口氣,可惜本官不吃你們江湖人那套玄乎的恐嚇!”侍衛(wèi)長舉著刀在他面前揮動了一下,“把那個叫小福的刺客交出來,你也得跟我去王府地牢!”他又輕蔑一笑,“你的手抖個不停,嚇成這幅樣子,還能拿刀嗎?”侍衛(wèi)中頓時爆發(fā)一片低聲的譏笑。沈晏周面無表情,他的手確實在發(fā)抖。手腕上數(shù)不清的傷口,痊愈后反復(fù)再次被切開,一直無法愈合。然而這一瞬間,五楹大廳被鋪天蓋地的殺氣溢滿。突然所有人都不再笑了,傅清寒低聲喝止,“沈晏周,你不要胡來。把小福交出來,剩下的我替你向王爺求情?!?/br>“你替我……求他?”沈晏周遽然回頭看著他,“我沈晏周什么時候求過人!”“你要蠻橫到什么時候!”傅清寒吼住他,又轉(zhuǎn)頭朝侍衛(wèi)長拱手,“大人,小福那婢子不知是何處的妖女,欺瞞我兄長多年。這次的事,我兄長是全然不知情的,請大人看在傅某的薄面上……”“傅公子,王爺被刺這是多大的罪,這不是靠賣你個面子就能善了的!”侍衛(wèi)長嚴(yán)聲道,“你們兩個,把沈晏周給我綁起來押入地牢!剩下的人給我進(jìn)去搜,把那妖女搜出來!”沈晏周忽然身形一飄,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繞到了一名侍衛(wèi)身后,修長勁瘦的手指之間紅光一閃,抹過了那人的脖子。“?。 币宦晳K叫,那侍衛(wèi)脖頸噴血,轟然倒下。“沈晏周!”侍衛(wèi)長大驚失色,倦雪刀之快,根本讓人看不清刀刃在何處。沈晏周從喉嚨里發(fā)出低笑,如化入水中之墨,廣袖揮出,青絲繚繞,眨眼間又落在一名侍衛(wèi)的肩膀,對著他的側(cè)頸一拂,頓時一整面白墻被噴射而出的鮮血染紅。“怪物!”侍衛(wèi)長大吼著揮刀砍過去。那刀身很長,沈晏周被逼得飛身而起,卻在下一瞬落在了他的刀面上。也不見他怎么動作,青色的身影便已順著刀背掠到了侍衛(wèi)長面前。“我早說過,讓你把刀收起……”他已經(jīng)伸出的手忽然一頓,冰涼的指尖堪堪停在侍衛(wèi)長的脖頸上。他的手指一點一點地蜷回,頭也慢慢的轉(zhuǎn)回。他纖細(xì)的脖頸下,架著一把通體烏黑刀鋒雪亮的長刀。“斬黃泉……”沈晏周驀地狂笑起來。“你適可而止?!备登搴嫒缋渌?。侍衛(wèi)長顫巍巍跪倒在地,腳下已經(jīng)積了一片黃褐色的尿液。他勉強(qiáng)發(fā)出聲音道:“把沈晏周……綁起來……帶……帶走……”話到末尾已經(jīng)破了聲。“你們要做什么!”門口的花盆被撞碎,沈靖川衣袍大敞,冠帽凌亂地沖了進(jìn)來。他一聽說福祿王被刺,就知道事情不妙,一路狂奔回沈府。“三弟!你……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大哥抓走?”沈靖川一臉震驚。傅清寒眉心微蹙,沉默不語。四個人押著沈晏周,剩下一隊人帶著刀進(jìn)了沈府后院搜查。“沈家過去從沒外人敢進(jìn)來搜過人……”沈靖川怔怔道,“三弟……”“阿靖,不要說了。”沈晏周用眼神鎮(zhèn)住了他。侍衛(wèi)們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