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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就這么為了一盒飯跟著學(xué)姐跑了。姜驛由笑了起來,樂見其成地提著給褚川打包的飯朝褚川寢室樓的方向走。林岳糊涂可他不糊涂,就憑當(dāng)年他在林岳的婚禮上,親眼見過這位學(xué)姐穿著婚紗的模樣,就明白過來,林岳這哪里是被一盒飯騙走的,分明就是被學(xué)姐給騙走的。敲了三下門,里邊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姜驛由冷靜地放下手來等了等,果然在大約十秒以后才聽見褚川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我沒空,你自己開?!?/br>他幾乎立刻就猜到,褚川又在打游戲。原本想自報家門的他,話到嘴邊時又咽了下去。姜驛由壓著嗓子,學(xué)著林岳那樣慢吞吞地解釋道:“鑰匙忘記帶了?!?/br>幾秒以后,聽見門里由遠(yuǎn)及近的拖鞋踩地聲,姜驛由就知道自己蒙混過關(guān)了。褚川戴著耳機(jī)沒有仔細(xì)聽,以為真的是林岳忘了帶鑰匙。在隊伍頻道里說一聲后,踩著人字拖腳下生風(fēng)地走到門口,動作利落地拉開門——入眼不是想象中的一頭卷毛,是一雙整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彎起來時像月牙,卻很討人厭的黑色眼睛。褚川沉默一秒,猛地將門關(guān)上。被他毫不留情關(guān)在門外的姜驛由,表情懵了懵,心有余悸地摸摸差點(diǎn)被門板拍到的鼻尖,反應(yīng)過來后,忍不住放聲笑起來。門內(nèi)的人聽見笑聲,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掀至腹肌處的退休老干部白背心和松松垮垮掛在腰胯處的四角大褲衩,眼中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不要沮喪??!川哥明明差點(diǎn)就被小姜的情話給騙過去了?。∽罱悬c(diǎn)事……17姜驛由被關(guān)在門外,差點(diǎn)兒就沒直接拍著門板對立面嘶吼“褚川你給我開門不管你什么樣子老子都愛你”。冷靜下來后,卻又悶悶不樂地轉(zhuǎn)過身來,往門板上一靠。得了吧姜驛由,人家不給你開門才不是因為怕你不愛他呢。他們家川哥這是不好意思了呢。果然還是學(xué)生時代的褚川比較可愛。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想要再見到褚川難為情的樣子,大概是比在天空里看見飛魚還要難。在三十歲的時候和二十歲的褚川重逢,對姜驛由來說,就像是十年前的人從書頁中泛黃的照片里走了出來。十年前的回憶再一次鮮活了起來。并不是每個人生命中都能有兩個十年。回來的兩年時間里,姜驛由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豁然開朗。他就像是游離在時光以外,又僥幸躲過時間的監(jiān)察,幸運(yùn)地?fù)斓搅藦亩畾q到三十歲里,多出來的第二個十年。他們家川哥,大概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又一次遇見了二十歲的他。姜驛由后背抵在門上,垂下頭來盯著地面出神。身后陡然一空,支撐后腰的力量被撤去,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整個人就往后仰倒下去。花掉五秒鐘左右來思考到底要不要換衣服以后,褚川停下轉(zhuǎn)身的動作,握住門把手冷不丁地將寢室門拉開,視線里有身影朝他的方向撞過來。褚川下意識地張開雙臂,將人接了個滿懷——一只手架在姜驛由的腋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腰上。雖然很快又將他推開。姜驛由頓時沒了脾氣,假如不是右手里還提著打包回來的飯那樣煞風(fēng)景,他大概會更高興。將打包的飯盒遞給褚川,姜驛由笑瞇瞇地道:“林岳托我?guī)湍銕У摹!?/br>褚川瞥他一眼,“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和我的室友們關(guān)系這么好了?”姜驛由矜持又謙虛地回答他:“也沒有特別好啦,一般一般而已。”褚川:“……”褚川冷淡地哦一聲:“飯送到了,你可以走了?!?/br>姜驛由眨眨眼睛,淡定地挪開視線,佯作沒有聽見他的話,一邊自言自語地念叨,一邊裝模作樣地跑到林岳的書架上翻起來,“林岳讓我給他帶什么書來著……老了老了,記憶力不比從前好了……”褚川索性不再管他,拎著自己的飯盒回電腦前去了。姜驛由余光捕捉到對方的動作,趕緊丟下手里的書跟過去。想說點(diǎn)兒什么話來熱熱場,姜驛由詞窮了好半天,最后目光落在褚川的下巴上,脫口而出:“川哥,你早上起來又沒刮胡子吧?!?/br>“書找到了就趕緊走人?!瘪掖鏌o表情地轉(zhuǎn)過臉來。姜驛由驀地彎腰湊過去,飛快地伸手在褚川下巴上的青色胡茬上摸一把,忍不住念叨起來:“川哥,全是胡茬啊。不刮胡子就不帥了?!?/br>褚川:“……”他起身拎住姜驛由的衣領(lǐng),想把這只聒噪的生物丟出去。卻注意到對方絲毫沒有任何抵抗動作,反而閉上嘴巴裝起乖順來。甚至在他伸手過來時,還十分上道地仰了仰脖子。那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在過去的日日夜夜里,反復(fù)演練過無數(shù)遍一樣。褚川眼中劃過一絲疑惑,很快又拋到腦后去。隨即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嗤笑,裝起乖倒還挺像模像樣,唯獨(dú)那雙眼睛像黑曜石一樣,炯炯有神地看著他的小腹,瞳孔里仿佛下一秒就能竄起火苗來。褚川:“……”仿佛意識到什么一般,褚川順著對方的視線低頭朝自己小腹的位置看去。白色的退休老干部背心一如先前那樣掀至上腹,露出一片線條緊致的腹肌來。四角大褲衩也依舊松松垮垮地掛在腰胯上,隱約看得見黑色內(nèi)褲的邊緣。被姜驛由有如實(shí)質(zhì)般的視線牢牢盯住的腹肌,隱隱灼燒了起來。褚川陰沉著臉將背心翻下來,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遮住自己小腹,又將大褲衩上的抽繩緊了緊,像舊社會里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那樣表情兇狠地抿起唇來,“看什么看!別亂看!”姜驛由瞬間臉熱心跳。怎么就這么可愛呢,他們家川哥。我姜:我川哥不可能這么可愛這么可愛一定不是我川哥18下午還有課,姜驛由也沒打算多留。臨走的時候悄悄留下了一盒薄荷糖,粉色的糖盒換成了綠色。夾在褚川的專業(yè)課教科書里。他一路沉浸在“管褚川喊川哥竟然也沒有被拒絕”的喜意里,迎面撞上戴著鴨舌帽和口罩走過來的褚佳日時,已經(jīng)來不及裝過路人。褚佳日還是這樣,嬌氣得曬不得丁點(diǎn)兒太陽。白天出門也要戴口罩把自己的臉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是姜驛由和他認(rèn)識那么多年,只需稍微看一眼對方一雙露在外邊的丹鳳眼,就能認(rèn)出來。褚佳日毫不客氣地伸手拽住他的小臂,趾高氣昂的語氣悶在口罩里聽上去就像蜜蜂扇翅嗡嗡作響,“你怎么在這里?!留學(xué)生不住這邊的吧!”姜驛由向來不怎么和他計較,掀了掀眼皮懶洋洋地問了聲兒:“同學(xué)你誰?。俊?/br>眼下他反而慶幸起來自己面對的是十年后的褚佳日,而不是二十歲的褚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