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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袋子往陶湘手頭遞了遞,滿目都是期待,就連陶家叔叔也一臉同意。 見兩人神情莊重,陶湘不好一口回絕,但也絕不可能收下。 “放心吧,我身上有錢著呢……”她復(fù)又推拒回去,表情略作輕松地安慰道:“回來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總要先跟那邊的知青辦先反應(yīng)了試試再說,萬一人家愿意放人呢,您二老別擔(dān)心……” 陶湘說得極為輕巧,好像返城對于她只是一件小事而已,這反應(yīng)極大地舒緩了陶家夫妻倆的焦慮。 這些時日,陶湘的一舉一動都在凸顯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嬌氣需要人照料的小姑娘了,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甚至反過來照應(yīng)他們。 吾家有女初長成,因而無論陶家叔嬸如何戀戀不舍,最終還是送陶湘和秦麗上了通往北方的火車。 彼時已二月末三月初,正是冰雪消融萬物生長的春季,北地荒原不復(fù)她們離開時的荒涼寂靜,處處泛著破土而出的盎然綠意。 火車上的陶湘與秦麗說話時面帶輕快,心頭正為解決了一樁事而感到舒朗,更為接下來即將與顧同志碰面而心生愉悅,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旮沓屯里有著其他的大事正等著她。 比如屯里又新來了一批下鄉(xiāng)知青,又比如趙家當(dāng)家的尸體在消融的冰河邊被人發(fā)現(xiàn)……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還記得顧同志有個未婚妻…… ☆、第六十一章 正值北地春耕時節(jié), 田里都是下地勞作的生產(chǎn)隊社員與知青,陶湘的歸來讓繁忙的旮沓屯很是熱鬧了一陣,她是所有知青里回來得最晚的, 卻也最受矚目。 因身份特殊,晚回的陶湘沒收到什么責(zé)難, 只是少了這些時日的工分而已。 當(dāng)了新大隊長的老支書特意在傍晚時將所有人都聚在了大曬場上,指著方才回來連行李也沒放的陶湘道:“這是俺們屯最優(yōu)秀杰出的知青代表, 以后你們知青就由她來管……” 被器重的陶湘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初那般容易受寵若驚, 她順勢放眼看去,只見在場的不光有四個面熟的老知青, 還多出來七位新面孔,甚至還有以前的大隊長和一些他的親信,那些人持著農(nóng)具站在人群最邊上,看上去在屯里地位低下。 新面孔見到陶湘大多都很激動:“原來您就是陶知青,我們在全國日報上讀到過您……” “沒想到能跟您分到同一個地方, 真是榮幸!” “以后一切聽從陶知青指揮……” 眾人一一與陶湘握手,態(tài)度十分熱絡(luò)。 但輪到最后一個穿著薄呢衣的年輕女知青魏穎時, 對方只是輕輕地頷了頷首, 隨后就面向一旁,一副冷淡無比的模樣, 仿佛對任何事物都看不上眼。 陶湘在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來自上層階級的傲慢味道,猶如前世在圈中碰到過的那些玩票性質(zhì)的世家子女,充斥著上流社會的漫不經(jīng)心。 不過這和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沒放在心上的陶湘輕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時, 老支書擺擺手樂呵道:“好了,大家也都認識了,今天都早點回去,地里的活還差一些,明天繼續(xù)……” 春耕翻土犁地最是累人,能早些收工再好不過,場上的人都轟得四散開來,連知青們也個個面露喜悅。 不同于上一個大隊長,老支書同知青們的關(guān)系明顯要好上許多。 或是吸取了前大隊長動用權(quán)力霸占知青安家費的教訓(xùn),老支書這回也不貪,直接將錢發(fā)放至個人,分派下來的活計也較為輕省,這使得知青們聽話了很多,雙方的關(guān)系融洽又和諧。 陶湘被知青們圍擁著也想走,但卻忽得被老支書叫住:“陶知青,你留一留……” 老支書明顯有話要說,其他知青們知趣地幫陶湘拎著行李先行離去,留下陶湘與老支書講話,場地頓時一空。 本以為許是要被叮囑一些關(guān)于管理知青的事,陶湘已在腦海里想好了接下來的說辭,卻沒想到會聽到有關(guān)于顧家當(dāng)家的消息,那人竟死了! “是前些天下個屯的人在河邊發(fā)現(xiàn)的,一直凍在冰里,也不知死了多久……” 在老支書和陶湘交談的時候,兩人誰也沒發(fā)現(xiàn)不遠處草垛旁蹲著幾個臟兮兮的小鬼正渾身戾氣地盯著他們,那便是趙家的孩子。 之前受有個殺人犯親爹名聲的連累,幾人在屯里非常不招人待見,大隊也不太管他們,三個半大不小子只能輾轉(zhuǎn)在幾戶趙家親鄰里要口飯吃勉強填飽肚子,平日偷雞摸狗的事更是沒少做,相當(dāng)惹人厭。 而自從趙家男人的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后,他們就徹頭徹尾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被排擠在旮沓屯的邊緣地帶,比起住牛棚的那些壞成分份子也好不了多少,像幾顆毒瘤子。 “陶知青知道些什么嗎?想來他也是當(dāng)初在你跟黃知青受傷那天以后不見的……”老支書說到這里時看向陶湘,眼神頗有些微妙。 他倒不至于懷疑是陶湘殺了顧家當(dāng)家,畢竟有黃自如頭破血流在前,嬌滴滴的城里女知青對上村里常年干重活的中年男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是雙方歸根結(jié)底有主要矛盾在,且陶湘多日不回,嫌疑便大了許多,總要例行問上一問。 “死了?”陶湘面露詫異與震驚,“這,這怎么會呢……” 話雖這么說,她心里卻一個咯噔,后知后覺回想起那天是顧同志出手救了她,難道是…… 陶湘不愿深想,微微收斂了心神,繼續(xù)說道:“我只記得那天他在后頭不停追我,說要殺我,后來我跑著跑著不小心從山道上摔了下來掉到河里的冰面上,差點落進冰窟窿里,那人還緊跟到岸邊,在我身上砸石頭,我不敢回頭,就只好在河的另一邊爬上了岸……” “之后怕他繼續(xù)在路上截我,我也不敢回屯,窩在山道旁的一個野雞窩里躲了好久,到了半夜實在待不住了才出來的……” 結(jié)合那天晚上的說辭,陶湘這回說得完整多了,又怕話語里有什么瑕疵被老支書捉到,她還刻意引開話題道:“總不會是看我在冰河上跑了,他也跟在后面追我,這才落水淹死了吧?” 見陶湘表情中的驚詫不似作偽,說話也有理有據(jù),老支書還當(dāng)真思考起趙家當(dāng)家失足落水的可行性。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他家婆娘都沒了,肯定遷怒到你倆知青身上,瞧把黃知青害成那樣,想害死你也是該的。” 老支書自言自語猜測了幾句,又擺了擺手:“也罷,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咱們說的也不算數(shù),如今出了人命就歸公安管了……” 陶湘沒想到其中還牽扯上了公安,心中越發(fā)涌上不安,決定等天黑了先去找顧同志了解下當(dāng)天的內(nèi)情再說。 因此她也沒留意老支書接下來說的話,“對了,陶知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