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得通紅的小手，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程淮啟，眼神亮晶晶的，咧著嘴道：“這片雪現(xiàn)在是我的了！”

    程淮啟不知道她哪來的莫名其妙的驕傲感和占有欲，無奈地邁著長腿走到教室外，大手拎著她柔軟厚實的圍巾，走到她身邊。

    低頭，彎腰，動作輕柔地幫她把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后拉著圍巾的一角，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去。

    “干嘛！！”

    程淮啟身高腿長，大步向前一邁，陸容予一個沒注意被拉得向前跌列了一步。

    “吃飯?！?/br>
    程淮啟頭也不回地道。

    “知道啦！”陸容予不滿地撇撇嘴，大喊道，“那你放開我！”

    程淮啟并沒有放開手，只是停住腳步，等著小姑娘跟上來。

    陸容予走到和他并排，偏著頭道：“你快放開呀！”

    程淮啟劍眉一挑，開口道：“不放?！?/br>
    陸容予：“？”

    男生薄唇微啟，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兩個字：“暖和?！?/br>
    陸容予：“……”

    鵝毛般的大雪還孜孜不倦地飄著。

    教學(xué)樓外已經(jīng)是一片銀裝素裹。

    昔日生機(jī)勃勃的校園都仿佛在此刻被按了靜音鍵，似乎連人們都刻意減輕了說話的音量，不愿打擾這片靜謐的茫白。

    陸容予看著半空中紛飛的雪花，忽然有一種置身于八音盒內(nèi)的錯覺。

    穿著裙子的小白熊和穿著西裝的小棕熊牽著手，站在白霜鋪地的音樂盒里，頭頂雪花飛舞。

    像極了此刻牽著她的圍巾的程淮啟。

    她和他穿著一樣的校服，同處在這一片冰天雪地里。

    陸容予偏頭看了一眼身邊長身玉立、神色淡淡的人。

    整顆心都像是忽然被盈滿了般。

    在一片天寒地凍中滾滾地冒著熱氣。

    小姑娘低下頭，悄悄彎了彎唇。

    教學(xué)樓外積雪的地上已經(jīng)被教工人員鋪上了一塊塊干草墊子，防止意外滑倒。

    同學(xué)們都循規(guī)蹈矩地踩在墊子上，小心謹(jǐn)慎地走著。

    程淮啟終于放開手上的圍巾，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陸容予走到自己身前的墊子上。

    小姑娘仰起頭看著他，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程淮啟：“？”

    陸容予把小手縮在袖子里，胳膊往旁邊一指，下巴一抬，脆生生地道：“我要走外面！”

    程淮啟本想拒絕，但想到她剛才那副如癡如醉的賞雪的樣子，到了嘴邊的“不行”又生生咽了回去，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別摔了。”

    陸容予看了看程淮啟，又看了看自己那只還伸在半空中的手，又回去看了一眼程淮啟，努了努嘴，眼神試探。

    程淮啟壓住唇角的笑意，一臉大義凜然地伸出大手，隔著厚厚的羽絨服握住陸容予的手腕。

    小姑娘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兒，歡歡喜喜地抬起一條腿邁了出去。

    雪已經(jīng)有兩三厘米厚，一腳踩下去，發(fā)出輕微“沙沙”的聲響。

    右半邊身子往下陷了一些。

    陸容予又邁出左腿踏進(jìn)雪里。

    左半邊身子又往下陷了一些。

    陸容予覺得又神奇又興奮，雙目放光，咧著嘴回頭看了一眼程淮啟。

    程淮啟被她這幅樣子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照你這個速度，今天中午還能吃到飯嗎？”

    陸容予思考了一會兒，道：“那我們今天吃食堂吧，好不好？”

    “行?！?/br>
    陸容予玩了一會兒終于消停了，兩人一起到食堂吃飯。

    吃好出來的時候，有不人已經(jīng)回來了，沿路都是打雪仗和堆雪人的同學(xué)，玩得不亦樂乎。

    “幾點了呀？”陸容予戀戀不舍地問道。

    “快午休了?！背袒磫⒌?。

    小姑娘磨磨蹭蹭地走著，沒一會兒就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抬頭問道：“我們今天晚點再回去午休好不好呀？”

    見程淮啟神色淡淡地看著自己，陸容予又補(bǔ)充道：“反正午休不是不查人嘛……”

    程淮啟看著鼻頭和耳尖都被凍紅了卻又興奮地手舞足蹈的陸容予，無奈地點了點頭。

    cao場上有不少人在打雪仗，雖然基本都是高一的同學(xué)，但陸容予還是想過去湊個熱鬧。

    “別去。”程淮啟拉住了蠢蠢欲動的小姑娘。

    陸容予疑惑地看著程淮啟：“為什么呀？”

    “你以為他們打雪仗是捏個雪球兒扔著玩兒？”

    “不然呢？”陸容予愣愣地望著他。

    程淮啟看了無知的小姑娘一眼，道：“埋人。”

    陸容予一張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一字一頓地問道：“埋——人？”

    程淮啟點點頭。

    “是把人埋進(jìn)雪里的那種埋嗎？”

    程淮啟點頭。

    “連臉也埋了嗎？”

    程淮啟點頭。

    陸容予在原地驚地說不出話，替那些被埋的人顫了顫。

    “那得多冷呀……”

    其實陸容予這個身高，就算加入了混戰(zhàn)也沒有人會對她下手的，程淮啟不過是怕她凍感冒了。

    此時見嚇唬她的目的達(dá)到了，程淮啟滿意地勾了勾唇。

    “那要不我們還是在旁邊堆個雪人吧?！标懭萦枵Ａ苏Ｑ?，道。

    “嗯?！?/br>
    小姑娘費力地走到花壇邊，伸出好不容易捂熱了的手，抓起了一小團(tuán)雪。

    冰火兩重天。

    陸容予兩手輪換著把小雪球在掌心間拋來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抓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拋了好一會兒，陸容予才終于適應(yīng)了這個冰冰涼的溫度，專心地滾起了雪球。

    其實也算不上滾，因為她沒有類似的經(jīng)歷，只是先揪了一個小團(tuán)子當(dāng)做地基，再拿周圍的雪一點一點摞上去。

    程淮啟雙手撐著膝蓋，半蹲著趴在邊上看著專心致志的小姑娘，眉眼之間都染上了少見的溫柔之色。

    沒一會兒小型雪人的架構(gòu)就堆好了。

    下面一個小土坡型、上面一個不太規(guī)整的圓形。

    丑不拉幾的。

    “這什么？”程淮啟皺著眉問道。

    “雪人呀！”陸容予雙手搭在雪人的腦袋上，轉(zhuǎn)過頭，道，“不像嗎？”

    程淮啟挑了挑眉，沒說話。

    小姑娘歪了歪頭，思考了一下，從花壇里撿了兩根不長不短的樹枝，往小雪人身體兩側(cè)一插，又掰了兩小段，小心翼翼地豎著插進(jìn)雪堆里做眼睛。

    “現(xiàn)在像了嗎？”

    程淮啟失笑，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怎么還不回去？”一道尖亮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背后響起。

    陸容予瞬間慌了，立刻起身，像被當(dāng)場抓獲地小偷一樣，心虛地低著頭站在盧燕面前。

    身后的cao場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只人片影，只剩下被踩的坑坑洼洼、還有些臟兮兮的戰(zhàn)場。

    一片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