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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的是男人被水珠浸濕的衣襟,寢衣有些單薄了,緊緊貼著他。 她移開了視線,小聲道:“……床上冷,我想讓她來暖床?!?/br> 褚余已經(jīng)坐在床榻邊。聞言抬手在她額上敲了敲。 “數(shù)你嬌氣?!?/br> 柳安安現(xiàn)在只有坐著的位置是暖熱的,她不敢伸直了腿,因為那些地方都是冰原似的寒冷。 褚余直接掀起被子躺了下去。 柳安安身上的被子被拽了拽,險些都落了。 “陛下?” 這樣她根本就不能坐著,被子起了空隙,冷風都鉆進去了。 柳安安咬緊牙迅速鉆進被子里,氣鼓鼓地。 男人把她按在臂彎:“我給你暖,老實點?!?/br> 貼著暴君的身體,柳安安渾身僵硬著。 距離太近了。 他剛沐浴出來,渾身熱氣騰騰地,像是一團火,能燒人。 倒是……挺暖和的。 柳安安小心動了動腦袋。 男人按住了她。 “老實點什么意思,聽不懂?” 柳安安瞬間不敢動了。 哼。 不動就不動,她最老實了! 老實安安貼著男人的臂彎,汲取他帶來的溫度。 他真燙。 比什么暖床的都好用,也許明天也能繼續(xù)用他…… 天氣越冷,越是想要溫度。 褚余一晚上沒睡好。 身邊的小姑娘不停擠著他,貼著他,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床榻這么大,他也無處避讓。只能狠狠把人按在懷中,讓她一動不得動。 卻有些讓他為難,半宿沒能閉眼。 柳安安翻了個身。 “郡青……” 這一覺睡得好,睜眼已經(jīng)是辰時了。 她坐起身讓丫鬟給她穿衣,打了個哈欠。 “陛下呢?” “回稟美人,陛下已經(jīng)去早朝了。” 柳安安打著哈欠,忽地想到了什么。去叫了郡青來耳語。 她去用了早膳,卻不離開,賴著要睡午覺。 殿中侍人們不敢阻攔,甚至將伺候的,都換成了元晨殿的宮女們。 不多久,郡青女官帶了一個人進來。 那是個穿著粗布麻服的宮中工匠,眼神惶恐,佝僂著腰不敢說話,一進安晨殿撲通就跪下了。 柳安安出來,就見著那宮匠趴在地上篩子似的抖。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工匠聽見腳步聲直接趴在地上叩頭,嘴里哀嚎著。 柳安安聽著有趣,提裙彎腰好奇問:“你一邊喊著饒命,一邊說自己該死,那你到底是該死,還是不該死?” 地上趴著的工匠聽見柳安安的聲音,錯愕抬頭。 然后反應極快。 “柳,柳美人!” “小的有罪,罪不至死?!闭f完后悔,連忙改口,“小的無罪,只是以為要面見陛下,太過惶恐??谡`,口誤?!?/br> 柳安安不高興了。 這人好討厭,滿嘴胡話。 “你連面見陛下都害怕,怎么還有膽子敷衍陛下?” 工匠臉一白,驚恐萬分地看著柳安安。 “你敢敷衍陛下,我就敢告訴陛下,讓他來教訓你!”柳安安努力抬著下巴,學著往日在王府里,郡主jiejie懲戒下人時的模樣。 “你還敢騙我,我可不是好騙的!” 工匠癱倒在地,滿頭冒著冷汗,不住磕頭:“美人饒命啊!小的只是一時失誤,一時失誤!” “失誤?你對陛下不敬,敷衍陛下可是事實?剛剛還想騙我,這可是事實?你才不是失誤,我看你就是膽子大!壞心眼!” 柳安安也來了氣:“你立刻給我去把那床榻打磨平整,有一絲不整齊,我就告訴陛下,讓你也變得不整齊。” 這種威脅人的話第一次說,工匠幾乎嚇得魂飛魄散,柳安安覺著,她威脅人的還挺到位。 那工匠跪在床榻邊,伸直了胳膊一點點將床圍一圈全部打磨平整,每一寸全都摸過去,不敢有一絲馬虎。 前后花了一個時辰,柳安安派人去把床榻邊圍清洗擦拭干凈,確認沒有問題了,讓郡青把人扔出去。順便吩咐他,將殿外所有的木質(zhì)雕刻柱子都檢查過去,所有的不平都打磨光。有一處磨手,全部算在他頭上。 那工匠寒風中跪了一路,一根一根的柱子檢查打磨,從天亮檢查到黃昏。 這等特殊風景,招來了他人注意。 白庭前來勤政殿議事,躬身說完正事后,想到這種趣事該分享,笑著轉(zhuǎn)而一提:“不知陛下可知道,柳美人懲罰了一個人?!?/br> 褚余卻眼神冷了幾分。 “你倒關心她?” 白庭臉上的笑瞬間消失,變得正經(jīng)無比,恭恭敬敬退后兩步躬身:“臣從未關心柳美人,只是因為事關陛下,臣,臣多注意了那么兩分。” 前幾天,偶然因為撞上柳美人,他前腳走后腳就被罰了,思來想去唯一的變數(shù),也就只有柳美人。柳美人在他心中,已經(jīng)和危險劃在一起。 褚余將剛批完的奏章摔倒白庭身上。 白庭手忙腳亂接過看完。 “陛下已經(jīng)裁決好了?” “今日早朝,曾侍郎出言逼迫陛下下罪己詔,對天下公開殺害三皇子府小公子一事,臣當真沒有想到,藏得深的那個人,居然是曾侍郎?!?/br> “他們的后招,意料之內(nèi)?!?/br> 褚余重新翻開一本冊子,在上面圈了兩個名字。又扔給白庭。 “臣回去后就查這兩個人?!?/br> 白庭躬身。 “只是陛下,還有一件事……今日早朝,姚太傅退朝后,似乎有些不太好。臣派人盯著姚府,傳來話說,姚太傅一回府中就傳了大夫,許是氣急?!?/br> 白庭委婉道:“姚太傅以為陛下暗殺小公子,對陛下許是有些不滿。他年紀大了,一時氣急,壞了身體也是有可能的?!?/br> 褚余垂著眸,隨手將朝臣遞來的折子翻開,上面就是大大的指責。 指責姚太傅在早朝當著全朝臣的面,頂撞陛下。 “他年紀大了,受不住。就讓他好好歇著?!?/br> 白庭也笑著嘆氣:“姚太傅就是太耿直了,他年事已高,身子骨沒有以前硬朗了,這件事后續(xù)比現(xiàn)在還會更多。他生氣,一樁樁的,他氣都氣不過來。” “年事已高……”褚余重復這幾個字,半響,揉了揉額角。 白庭察言觀色:“陛下是姚太傅的學生,太傅身子不好,陛下若是能親臨姚府探望老師,或許會讓姚太傅心中慰藉幾分?!?/br> “而且……”白庭猶豫了一下,退后兩步,確認長案上的硯臺砸過來也砸不死他之后,才飛速說道,“柳美人入宮數(shù)月未曾離宮,一點與外界接觸的機會都沒有。臣以為陛下可以借此機會帶上柳美人一起外出,說不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