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魚答應(yīng)過我，凡事三思后行，求穩(wěn)為先，絕不做沒把握的事，即便親自對敵，也保證自己不受傷——這是你的原話?！绷纸裉牡?，“然而我卻不知道該不該信你，畢竟有可能你只是哄我安心的，所以我買來這些，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就給你涂個花花綠綠，讓你這樣出去見人。”

    紀(jì)瀟：“……”

    太狠了。

    林今棠還特地補充：“我可不會正常地給你涂妝，絕對會涂成不可見人的那種?！?/br>
    紀(jì)瀟抱頭：“知道了知道了哎呀你這郎君怎么回事……好了好了說正題，你打聽到了嗎？”

    他們趕路時途徑一片城鎮(zhèn)密集的地方，紀(jì)瀟就把林今棠放下了，配了二十個人在他身邊——這樣才不引人注目。

    林今棠的任務(wù)便是去打聽想去曲州都有哪些路能走。

    劍南各處往來不便，成本耗費太高，但因為奇珍異寶也不少，這邊特產(chǎn)的東西運去富裕的地方能賣出天價，許多商人便冒著風(fēng)險過來做生意，而當(dāng)?shù)赜行┤藶榱速嶅X，也會接一些領(lǐng)路的活。

    林今棠便裝作商人，與商人打交道，又間接結(jié)交領(lǐng)路人。

    林今棠道：“我還算幸運，按照華飛說的辦法，第二日便找到了幾個‘熟手’，往曲州的路有三道，一是從現(xiàn)在的戎州過，二是繞遠(yuǎn)從巂州過，然而這兩個地方半路都被平?jīng)鐾醵铝?，想要過去必然要正面沖突?！?/br>
    “還有一條呢？”紀(jì)瀟問。

    “是從這兩地之間的深山中直穿過去，這條路許多當(dāng)?shù)厝艘膊恢?，是一小部分領(lǐng)路人誤打誤撞摸索出來的。這路從地圖上看也是最短的，但馬匹不能過，人要過路也得有熟悉這條路的人領(lǐng)著走，否則便容易迷路，且山中有蛇蟲毒瘴，一不小心便會中道，算是條險路。”

    紀(jì)瀟皺了皺眉，馬匹不能過，那運輜重的車自然也不能過，即便勉強讓人過去，糧食也過不去，即便人到了曲州，也攻不進曲州城。

    這條路沒什么意義……

    她輕輕嘆了口氣：“讓我想想……”

    當(dāng)天半夜，剛有了點睡意的陳樾被吵鬧聲驚醒，匆匆穿鞋，連衣服都忘了披，問帳外守兵：“人真的來了？”

    不等守兵答，便有人跪在了帳外：“報主上，方才有一隊人馬出現(xiàn)，隔著懸崖放箭，放完便跑了，屬下已派人去追，軍中只有十人輕傷，無人死亡?！?/br>
    陳樾非但沒放心，反而心吊了起來，自言自語地道：“紀(jì)晴淵這是想干什么？要攻不攻的，可若不攻，還是派人來了……”

    他的屬下沒能追到敵人，顯然對方是早就準(zhǔn)備放完箭就逃跑的，可陳樾忍不住多想，擔(dān)心沒準(zhǔn)他們只是佯逃，等自己這邊以為事情過去放松下來后，再突然殺出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如此強撐著眼皮到了天明，與手下幾位他自己封的將領(lǐng)商議到口干舌燥，卻只等來另一張紙。

    上面寫：“今夜再續(xù)，不見不散?！?/br>
    這回沒有血淋淋的刀鋒，反倒是畫了一枝盛開的桃花，看起來妖嬈極了。

    陳樾：“……”

    部下們：“……”

    好好的打仗，被某些人弄得跟情人私會似的。

    能不能光明正大、白日再打！

    能不能！

    ☆、血竭5

    第二個夜晚, 陳樾心生警惕, 列陣等了一整夜，都沒等來紀(jì)瀟的“今夜再續(xù)”。

    而白日時，仍接到了紀(jì)瀟的預(yù)告。

    他們都看明白了，紀(jì)瀟就是用這種辦法吊著他們, 第一天發(fā)預(yù)告，讓他們覺得不信, 卻忍不住多想一些，這時候紀(jì)瀟派人來放點箭, 便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一個“紙條上說的有可能是真的”的印象。

    此后幾日他們再收到紙條時, 哪怕紀(jì)瀟的人根本沒來，他們也會陷入糾結(jié)。

    一會兒想, 這只是虛張聲勢, 紀(jì)瀟的目的很明顯, 就是要用這種□□讓他們夜晚警備，從而消耗他們的精力, 已經(jīng)上當(dāng)了這么多次, 可不能再上當(dāng)了。

    一會兒又想, 萬一紀(jì)瀟料到了他們在接二連三的謊言中放松警惕，趁這時全力進攻呢？到時候沒有準(zhǔn)備, 必然損失慘重，想想都膽寒！也沒準(zhǔn)紀(jì)瀟就是這么打算的，在他們認(rèn)為這依然是“假的”的時候，突然來了回真的, 讓他們措手不及。

    因此哪怕預(yù)想到了今夜可能不會有人來，仍未放松戒備，幾日下來，士氣大落，軍中一片頹相。

    盡管并不是全部人夜夜都要值守，還是會輪著休息，但心里的緊張和一日日的無果實在太消磨人的精神了。

    紀(jì)瀟這一手“烽火戲諸侯”真是玩得又另類，又折磨人。

    陳樾想起來，都咬牙切齒：“紀(jì)晴淵，真夠陰險。你叫什么紀(jì)晴淵，你不如叫紀(jì)深淵?！?/br>
    其幕僚清了清嗓子，提醒他還有這么多人在：“主上，不能再這么耗下去了，如今情形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br>
    陳樾鎮(zhèn)定下來：“那諸位覺得當(dāng)如何？”

    “不如我們也學(xué)他們的招數(shù)，每日送一回信去，讓他們也日日夜夜警惕。”

    陳樾正想贊同，他也是這么想過的，但話沒說出來，另一人就搶先道：“如此不可?！?/br>
    “主上，齊王既然用了這一招，那必然不會上當(dāng)。”

    “他們不上當(dāng)豈不是更好，就讓他們以為我們并不會攻打，只是純粹地效仿報復(fù)，然而我們可順勢出兵?！?/br>
    “萬一這正是齊王的目的呢？”

    “什么？”眾幕僚都有些錯愕。好在陳樾這些年招攬的人雖不是什么名士，卻也不是庸才，很快就想通了。

    “你是說……”

    “沒錯，齊王沒準(zhǔn)是算好了，我們?nèi)舨怀霰?，便一直受他擺布，疑神疑鬼提心吊膽，從而削弱兵力，我們?nèi)糁鲃映霰?，便是離開了這易守難攻的山險良地……他們就是要誘我們放棄此地！”

    “齊王麾下兵力雄厚，經(jīng)驗豐富，真要被引出去，必是他們占了上風(fēng)?！?/br>
    “那這么說，豈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除非我們一點也不擔(dān)心他們真的會攻上來，只要我們守住山上，便是占了地勢的優(yōu)勢，其實根本無需懼怕他們攻山?！?/br>
    說到這，眾人一陣沉默。

    說得輕松，誰不知道不能上當(dāng)，應(yīng)當(dāng)心態(tài)平靜，不被唬住，然而心里頭的感受，哪里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卻聽那一開始道破玄機的幕僚說：“也未必?zé)o解，我們不如主動攻之?！?/br>
    陳樾微微皺起了眉：“不是說這正遂了紀(jì)瀟的意嗎？”

    幕僚道：“齊王想要的，是誘我們出去明攻，而我們派人出去，乃是偷襲。我們今晚可派五千人馬去偷襲敵營，若不能得手，不必戀戰(zhàn)，立即退回，半道設(shè)人接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