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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了,放下了,兩人一起白頭。現(xiàn)在不能動宇文律,蘇晨逸想。若是小屁孩今晚出了事,沈舒一定把賬算到他頭上。別看沈舒平時斯斯文文彬彬有禮,發(fā)起火來能把檀木床一掌劈碎,他擔不起沈舒的怒火,更不想兩人的關系走進死胡同,只能忍,百忍成鋼。蘇晨逸是個成功的商人,分析殺了宇文律百害而無一利后便果斷離開,只是他沒想到,因為他今晚的行為,被一條小蛇歸入“危險人物,須防備”的名單里去,為此付出了代價。借著暗淡的月色,白傾夏牢牢記住了蘇晨逸俊美的臉,以后要防著點。白傾夏不諳人事,不懂為何蘇晨逸表情像戲子般豐富,一下子痛苦一下子又樂起來,它只是感受到殺氣消失不見了,于是又懶洋洋貼著宇文律胸口躺下,它喜歡小孩身上淡淡的香味,蛇是冷血動物,和小孩有肌膚之親讓它感到愉悅,溫暖的像在它母親的肚子里。母親的肚子里……白傾夏來到世上幾天了,不曾想過它“母親”,它是在“母親”的肚子里大的,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它們在肚子里互相纏繞擠壓爭地盤,只有它縮成細小的一團,狠狠睡覺,與世無爭,其他小蛇當它是死物。結果爭先恐后爬出母體的它們死于非命,只有它擁有野獸的直覺感知危險過去,爬出母體的時間,掌握得分毫不差,就被宇文律救下了。所謂因果,種什么因,結什么果,它跟宇文律回家是一時沖動,既來之,則安之,因無緣,則不果,機不投,因不果,得失各有因緣,選擇了,就走下去。身處風暴中心的宇文律一覺睡到大天亮,一夜好夢。丫環(huán)琉璃來伺候他起床。宇文律從五歲獨居,每天卯時起床洗漱后在小院里舞劍,半個時辰后準時在房內用膳。宇文魅若是在家,雷打不動來陪他吃飯,偶爾母親蘇雪凝差綠水喚他到西廂吃早餐。辰時先生沈舒準時在書房內等他,開始為期一個上午的功課。沈舒教給宇文律的東西極為繁雜,通常是想到什么教什么,有時是天文地理布陣兵法,有時連續(xù)幾天習畫練字,有時是稗官野史,有時是為人處世之道,有時是周易八卦……教授內容,全憑沈舒當日心情,隨心所欲,毫不拘束。沈舒出生富貴之家,從小聰穎明慧,飽讀詩書,與蘇晨逸為伴的日子里,日夜渲染,除了兩人萌生感情外,還學到了他的野心霸氣,若不是宇文律的降生,他早已投身報效朝廷,以其才華肯定能官拜高位,事實當朝天子就想請沈舒教導年僅五歲的小太子,被推拒了,留守繁梨小城陪宇文律長大。自從宇文家遭逢變故,沈舒已經有六、七天沒見過宇文律,聽聞蘇雪凝病倒,才匆匆夜探,被蘇晨逸逮個正著。對于沈舒來說,他自己內心不大相信宇文律是他孩兒,但出于對蘇雪凝的愧疚,讓他想守著他們,看母子平安。宇文律不清楚這些恩恩怨怨,他只是個六歲的孩童,尋常人家的小孩兒正處于天真爛漫、愛玩愛笑愛鬧的年紀。宇文律早熟,不代表洞悉一切,潛意識里他想有人疼有人陪,所以知道白傾夏肯跟他回家、通人性曉人語,他興奮了幾天,就像所有孩童隱瞞父母做了件天大的事,開心刺激。這會宇文律看著小蛇睡得昏天暗地,動手戳戳它:“小夏,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白傾夏茫然地抬起腦袋,眨巴著金色的小眼睛看了看宇文律,又看了看窗外漸漸明朗的天空,吐出蛇信子“嘶”了一聲,又倒了回去。宇文律把剛剛套上的鞋子脫了爬上床,揉了揉小蛇的腦袋,手里的兩個凸起比之前明顯了:“醒醒,你來我家?guī)滋炝耍€沒出去過,我偷偷帶你出去轉轉。”感知小孩的接近,白傾夏嗅了嗅,宇文律身上的味道讓他感覺安心,它昨晚防著蘇晨逸睡不好,困得它只想好好睡覺。它生性極懶,在娘胎里也是努力睡覺,一動不動。宇文律見小蛇昏昏欲睡的模樣非??蓯?,玩心頓起,連哄帶騙:“起床嘛,我?guī)闳ズ驮鹤永锏木G毛龜玩,還可以曬曬太陽。對了,我叫廚娘給你做鮮鮮云吞,上次給你帶不是很喜歡?起來啦!”白傾夏對曬太陽沒興趣,蛇本來就是喜好潮濕的動物,聽到有鮮蝦云吞,有些動心,眼睛沒睜開,小腦袋上不明顯的蛇冠子聳了聳。宇文律的眼睛緊緊盯著小蛇,絲毫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知道它心動了,小蛇來到他家后從不外出,除了因為他的叮囑外,宇文律堅信更多是它的疏懶,他每天去守著娘親,出門前見到它圈成一團呼呼大睡,中午有時回來小休,它依然保持早上的姿勢,只有晚上他帶食物回來,它才會殷勤爬去門口等他。“起來吧,帶你去后廚找好吃的,趁著我還沒去看娘……”白傾夏感覺小孩兒提到他娘時,原本雀躍的聲音低落了下去,便睜開眼睛看著他紅嘟嘟的臉,不知為何,它突然對小孩有種于心不忍,不忍他年紀小小沒爹可能又沒娘,不忍他情緒不高……白傾夏抬起頭,算是同意宇文律的提議。幾日的相處,宇文律把小蛇的習性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小蛇想出去,欣喜地撩上薄如蟬翼的衣袖,示意小蛇纏上來。宇文家做的是絲綢布莊的生意,宇文魁極舍得為孫兒做衣服,用極好的綢鍛,請莊里的老師傅幫他量身定做,通常是春天冰雪初融就開始裁剪,成衣后請繁梨城最好的繡娘一針一細繡上圖案,一件袍子花上個把月算是速度快的。比如他身上穿的這件淺綠色長袍,由天蠶絲制成,衣面光滑亮麗、手感細膩、飄逸感極強,加上袖口、前襟繡上富麗堂皇的牡丹,襯得宇文律就算畫里走出來的小仙童,出塵得不食人間煙火。白傾夏看著他嫩如藕節(jié)的小手,突然有沖動咬一口試試味道如何,當然只是想想,頭攀上手腕,身子繞了兩圈,宇文律等它纏好后,拉下衣袖出了房門。第6章殘雪凝輝冷畫屏三天氣晴朗,夏日陽光迷人,架子上綠油油茂盛的爬山虎,投下的陰影帶來視覺上的清涼。宇文律把白傾夏帶到大水缸邊,說:“我給你介紹兩個小伙伴,綠毛龜,是爺爺出門做生意用絲綢和人交換的,很珍貴。來,小春小天,這是小夏?!?/br>撥開荇菜,宇文律將手腕伸到水面上,白傾夏獨特的視力讓它看到水底兩只巴掌大的龜類正哆嗦著發(fā)抖,顯然它們也看到自己了。不明所以的宇文律感到奇怪,綠毛龜養(yǎng)了幾年早就熟悉了,以往他一呼叫它們就自動浮起來,怎么今天如此反常?“小春?小天?躲哪了?快出來,給你們帶新玩伴……”話沒說完,宇文律感覺手一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