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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從連很清楚看到這位醫(yī)生臉上閃現(xiàn)過的各種情緒,最后,經(jīng)過深思熟慮,段萬山抬頭看他:“我應(yīng)該還是會幫忙吧?!?/br>“為什么?”“因為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未來的一萬人自有能救他們的人。并且我很確定,如果我看到這些高孟人垂死而不伸手,那我一定一輩子都活在懊悔和愧疚里,那比死還痛苦。而我想,您的手下們,也是這么想的?!倍稳f山緩緩道。“你怎么快死了還要做和事佬。”刑從連再次煩躁。“很抱歉將您卷入這件事?!倍稳f山再次鄭重道歉。“你什么意思?”刑從連瞪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像是會因為這種小事暴躁的人嗎?”段萬山搖了搖頭,嘆息道:“因為您一直在對您的手下生氣?!?/br>“我的人我還罵不得了?”“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生氣不是因為他們,他們來找我、甚至你最后找到我,我都覺得沒什么……”“嗯?”“只要理由正當(dāng),解決這些讓你們要死要活的問題,對我來說都是舉手之勞?!毙虖倪B掏了根煙,叼在嘴里,用打火機啪地點燃。段萬山微微張嘴,看著他,有些驚訝。“這就是我這種人存在的意義。”刑從連平靜地道。雨林銀月初升,亮得過分。過了很久,段萬山才開口:“可你確實一直很暴躁。”“我暴躁是因為私事。”刑從連的語氣又不好了。“像你這種人,還會被私事煩惱?”段萬山靠在墻上,仰天喝了口酒。刑從連覺得,段萬山大概是真的快要走到生命的終點,越來越不像之前那個老農(nóng)民,畢竟老農(nóng)民不會對恩人這么犀利。“如果有人在等你回家,但你暫時不能回家,你不覺得煩躁嗎?”“您夫人?”段萬山問。“不是?!?/br>“那是?”“我……朋友,但可能是未來的男朋友。”刑從連很干脆說道。“未來?”“因為我在我們確立感情前,突然被傻逼手下搞來處理你們這堆破事,不知道我回去的時候他還會不會接受我?!?/br>段萬山酒差點被酒嗆?。骸斑€是男朋友?”“你恐同?”他話音未落,卻見段萬山失神地笑了起來,醫(yī)生拿起酒瓶,又抿了一小口,看向窗外的月亮,久久無言。見段萬山一副正在思念什么人的模樣,刑從連趕忙向后退了退:“我不是很想聽你的情史?!?/br>段萬山笑了:“您就聽一聽吧,聽聽將死之人的感悟,說不定對你有啟發(fā)呢?”“那好?!毙虖倪B想了想,認(rèn)真地道。……實驗室里,端陽饑腸轆轆。因為林辰再次睡去,而面具人又沒有到來,他就一個人繼續(xù)完成先前為完成的提取工作,順便查看這里所有的恒河猴血液樣本。他放下最后一支試管,伸展了下手臂,向?qū)嶒炁_邊的地面看去。林辰裹著幾件實驗服,再次沉沉睡去。雖然林辰不斷在開玩笑,但端陽非常清楚,林辰清醒的時間已經(jīng)越來越少,他先前已經(jīng)把實驗室里的無水酒精溶劑稀釋到百分之七十五,給林辰做了簡單消毒處理,但很顯然,林辰現(xiàn)在需要的是大劑量抗生素,幫助他對抗體內(nèi)的細(xì)菌。他看了看時間,拿著酒精蹲下身,從層層醫(yī)生實驗袍中,將林辰受傷的手拿出展開。因為掌心傷口發(fā)炎化膿潰爛的關(guān)系,林辰原本蒼白瘦削的手掌整個腫起,連帶手指都紅腫不開,變成原先的兩倍粗。端陽用棉花沾了酒精,給他清潔傷口,泛黃的汁水順著傷口淌下。傷口消毒本來就應(yīng)該是劇痛,然而林辰只是略顯不安地在睡夢中掙扎了下,連眼皮都沒有睜開,端陽心中憂慮更甚。他給酒精蓋上瓶蓋,重新站起,將東西歸位,過了一會兒,林辰才勉強醒來。端陽低頭看去。剛從半昏迷狀態(tài)清醒過來的林辰強撐著睜開眼,在看到他的剎那,林辰眼神中潰散的焦距在很短時間內(nèi)聚攏,瞬間恢復(fù)清明。端陽想,林辰的意志力大概是他所見過最強大的之一。“你殺猴子了?”躺在地上的林顧問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向解剖室的位置看去。端陽蹲下身:“在為明天的大逃亡做準(zhǔn)備?!?/br>“那全靠你啊,端醫(yī)生?!绷殖綇娧b愉悅地說道,“不過如果到時候有機會我身體情況不允許,我希望你一個人走?!?/br>聞言,端陽猛地一震。他看著在短時間內(nèi)因感染而迅速衰弱下來,卻一直不停用各種話刺激他振作的心理學(xué)顧問,跪坐在地,將手搭上林辰guntang的額頭。“林顧問,我一直在想你說的,雖然你一直在說要死,但卻從未放棄過,不是嗎?”林辰?jīng)]有說話,只是躺在地上,虛弱地喘息。端陽有些焦急,他覺得自己越發(fā)摸不清楚林辰的想法,只能試圖喚起對方的生存意志:“你之前不是說有那樣人存在嗎,你想為之堅持下去,努力撐到最后的人嗎!”“是啊,當(dāng)然有?!绷殖阶旖锹冻鲆唤z笑意。“是誰?。俊倍岁栱樋趩柕?。“當(dāng)然是我愛的人,笨蛋?!绷殖降?。第190章我想端陽關(guān)了實驗室里大部分燈,開了盞臺燈,在林辰身旁坐下。他很怕林辰在半夜里突然撐不過去,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定時給林辰的傷口消毒。幸好實驗室里的無水酒精足夠多,雖然沒什么大用,但他還是剪開了一件實驗服,沾了稀釋后的酒精,讓林辰夾在腋下以及敷在額頭降體溫。令人意外的是,林辰出其配合。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道,端陽覺得自己都快醉了,想起林辰先前的話,有看著顧問先生躺在他身邊的憔悴面容,他居然下意識問道:“林顧問,你愛的人究竟是什么樣的?!?/br>話既出口,端陽才覺得懊悔,他這么問問題,肯定又得被林辰罵。“是個很英俊的人?!?/br>讓端陽沒想到的是,林辰居然真的回答他了。“誒,居然是英俊,我還以為你會有點別的什么形容詞?!?/br>“太俗了嗎?”“不是不是?!倍岁栃南?,林辰的口味確實不太一樣,居然喜歡英俊的姑娘。“是這樣的,英俊是給所有人看的,但他的內(nèi)在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绷殖窖a充道。“那……那他知道你愛他嗎?”端陽有些糾結(jié),但還是嘗試著問出口。“知道,我表白了?!?/br>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林辰微睜開眼,斜睨著他:“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問:林顧問,你是怎么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