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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刑從連低沉的聲音讓王朝瞬間清醒過來,他用力握著桌角,強自平靜下來,但他怎么可能平靜,他渾身肌rou都緊張得打顫,為什么這種事情都會發(fā)生!“王朝,找一個人接應(yīng)我,其余人按原定計劃撤退?!毙虖倪B再次說道,王朝也不知道他老大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用那樣堅定的語氣說話,他深深吸了口氣,將目光移向光屏,一字一句說道:“康安,保持你現(xiàn)有位置,3分鐘后向T4移動,負(fù)責(zé)接應(yīng)老大。”……與時間的賽跑比想象中更令人精疲力竭。一陣步槍聲從他腦后響起,刑從連猛地?fù)涞?、滾過一片瓦礫,子彈在他身后激起一連串煙塵,一枚破碎彈片猛地濺入他的小腿。在極度混亂的情況下,任何細(xì)節(jié)都足以致命,然而任何對細(xì)節(jié)的關(guān)注都會拖慢他奔跑的速度。“趙虎!”刑從連翻身躍起,繼續(xù)奔跑。“對不起老大。”趴在高層建筑物的槍手以從未有過的速度扣動扳機,他甚至不再計算彈道,純粹用本能狙殺這個空間內(nèi)所有敢于阻擋正在生死間奔跑的那個男人。“還剩4分鐘。”野豬的聲音再次響起。越來越多的高孟人擠入渡船,令輕型船只搖晃起來。王朝依舊緊緊握著桌角,他身形紋絲不動,死死盯著光屏上的紅點以沒有任何戰(zhàn)術(shù)掩蔽的速度沖向那棟即將被炸飛升天的廠房,恨不得祈求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然而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物理現(xiàn)象從不以人類意志為轉(zhuǎn)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然后等待結(jié)果。在無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后,刑從連終于來到那棟樓下。他已經(jīng)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因為當(dāng)他意識到,能和林辰死在一起也是很不錯的選擇后,先前所有令人燃燒的情緒都被完全壓制了下來。整座廠區(qū)在他眼中變?yōu)楸錈o機質(zhì)的線條,他很清楚林辰所在廠房的作用,這是他最后選擇炸毀這里的原因。在樓下埋著足以將這棟廠房炸飛天的足量炸藥,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殺傷所有試圖搶救這棟廠房的士兵。果不其然,一小隊全副武裝的查拉圖士兵正在試圖沖入樓內(nèi)。其中兩人已敏銳地掉轉(zhuǎn)槍口,未等他扣動扳機,那兩位士兵的額頭已經(jīng)被血洞貫穿。刑從連扣動扳機,槍口射出長鞭似的子彈,血rou貫穿聲驀然響起,與此同時,他也被一顆子彈擊中肩頭。劇烈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他終于到達(dá)樓前。面對滿地尸體,仰望面前窗棱盡碎的樓宇,他毫不猶豫地沖了進(jìn)去。礦區(qū)廠房樓層平面圖迅速在他腦海中展開,他躍上最后一層,在那些不停延展的線條中找到走廊盡頭的實驗室。“3分鐘?!?/br>通訊頻道中再次傳出倒計時,再沒有人說話。他一腳踹開門,目之所及是一片昏暗,隱約可見的玻璃移門橫貫眼簾。他舉起槍,已經(jīng)顧不得這鬼東西是否防彈,他扣動扳機,槍口從左至右橫掃而過。玻璃驟然碎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拔腿沖過這片玻璃雨幕,混亂的桌椅、倒塌的實驗器材,計算著林辰的最后位置,刑從連踹開一道門。天光猛然灌入,猴群嘶吼著,但那些聲音和那些光亮都瞬間消失,他只能看到前方盡頭的那扇門,那扇上半部玻璃碎裂、純白色的木門。……林辰躺在地上,實驗室的地板有點冷,雖然空調(diào)停了,但還是冷。他忍不住蜷縮起來,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可能已經(jīng)死了,不過活著和死了的感覺還是不同,起碼他好像還能夠思考。當(dāng)然,他的思維早在趕走端陽那刻后徹底停工,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一團泥漿,關(guān)于刑從連的一切再次充斥著他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有時是刑從連在抽煙,有時是刑從連在打掃房間,更多的時候,是刑從連用非常英俊的面孔對著他,目光深沉寧和,卻一言不發(fā)。那些畫面泛著一些亮光,一幀幀清晰得觸手可及,他的手指也隨之輕輕顫動。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和刑從連說什么,可能是“對不起”,也可能是“我愛你”。而直到現(xiàn)在,他才有空想一想,刑從連回來的時候到底會不會接受他這個問題。應(yīng)該還是會的。他用了可能是人生盡頭最寶貴的30秒仔細(xì)思考了這個問題,并給了自己一個如同自我安慰似的回答,覺得這樣真好。可當(dāng)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后,剩下的問題也接踵而至。——刑從連回來后,知道這一切了該怎么辦?雖然讓刑從連以為他失蹤并永遠(yuǎn)也找不到是最好的結(jié)果,但以刑從連的個性,真有可能順著所有線索追查到這片廢棄礦區(qū)。——那么如果刑從連看到他的尸體呢?有一瞬間,林辰希望這棟廠房的廢墟能將他的尸體完全掩埋起來,這樣雨林的腐蝕速度一定會讓他很快化為一堆誰都認(rèn)不出的白骨,刑從連或者王朝找到這里后,可能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也不會太傷心。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想象刑從連傷心欲絕的情景,畢竟在他的概念里,像刑從連這樣的人不該傷心欲絕,而他更不該是那個讓對方傷心欲絕的人。林辰忽然開始后悔,他為什么要在那時候表白,如果他沒有戳破這些,可能還不至于讓自己深愛的人那么痛苦。時間無法倒流,做出的決定無法更改,既然是男人,怎么可以這么不負(fù)責(zé)任?雖然他馬上將要死亡,可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真的不想死,他想活下去。如果這世界真的如所說,那么,他想活下去。他用力撐住地面,盡力想要站起來。……刑從連打開那扇純白木門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雖然在那之前,他甚至還在害怕如果林辰不在門里該怎么辦。可當(dāng)他看到實驗室地面的剎那,所有景象如潮水般涌來。林辰蜷縮在地上,臉頰有些微凹陷,眼睛卻大得嚇人。他的臉、他的手肘、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觸目驚心的鮮血點點滴滴落在地上,然而最讓刑從連揪心的卻不是這些傷口。看見他后,林辰微微轉(zhuǎn)過頭,瞇起眼,失去焦點的目光中滿是疑惑,又在轉(zhuǎn)瞬之間笑了起來,刑從連很清楚地看見林辰目光中自嘲到極點的笑容,他的心臟仿佛被什么外力狠狠攥緊。他一步步走過去,蹲下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將人抱起。突然,林辰伸出手,搭上他的手腕,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刑從連緩緩低頭,看著那幾根搭在他腕上的蒼白手指,像是掙扎不愿入地獄的靈魂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耳麥中的催促聲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