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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邊的大排檔逗留到了半夜,攤主不耐地催了好幾次,他卻只是抱著酒瓶沖人一個勁傻笑。重拾戒了快兩年的酒,才發(fā)現(xiàn),他真的忘不了這味道。他太需要能麻痹自己的東西了,以為的堅強不過是以為。被扔到大街上,吹了冷風,頭腦似乎清醒了些。他努力尋找著回旅館的路。走到花江公園,走過香山橋,走過林立的高樓大廈,來到記憶中梧桐樹后的家屬小樓。樓里隱約傳來吵鬧聲,仔細聽聽,聲音特別熟悉。“萬辰,我從今兒起跟你絕交,聽著,以后別出現(xiàn)在小爺面前,我見你一次打一次?!?/br>“哼!”“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又鬧什么,沈煦你作業(yè)做完了沒有,再因為這種事讓我見你班主任,我就把鞋底塞你嘴里!”“那個……那個……萬辰,快點,把你作業(yè)拿來!”“不是絕交了嗎?!”“得了吧,你哪回跟我絕的了?!?/br>沈煦抓著喝了一半的酒瓶,朝著小樓高高一敬,笑著大呼,“干杯!”酒往肚子里灌,心里的淚卻泛濫成災。他跌倒在欄桿邊,像個頹廢的中年大叔,又哭又笑失意的人生。姓萬的,不是說好了絕交嗎?你還回來干嘛!害死了我爸媽還嫌不夠,還要----還要----還要我怎么樣欠你,才夠?。?!“沈煦,不管過去發(fā)生什么事,萬辰,用他的命償還了一切。希望你能真的放下心結,萬辰,他不再欠你?!?/br>償還?怎么償還?就算你死了,我爸媽能活過來嗎?償還……我什么時候說過,要你償還!事業(yè)、性命,以為拋棄這一切就能兩清了嗎?真可笑!讓我爛死在監(jiān)獄里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以為我會感激你嗎?!既然要救何磊,就把人救回來??!搭上兩條命,結局不還是這樣!萬辰,為什么要讓我欠了你?!我欠了你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認為我欠了你,欠了你?。。?/br>十二月的夜,冷風吹在身上,刺骨地疼。樓前的小樹早已只剩光禿禿的枝椏,白月光從云層里探出頭,把銀霜灑在他們常趴的那張小桌上。萬辰伸出手,透過冰冷的窗戶撫摸沈煦熟悉的五官。沈煦打開了窗戶,萬辰捧起他的臉,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沈煦,我愛你。”沈煦把那句誓言收藏在心底,永不刪除。萬辰,我也愛你。萬辰,我會一直愛你。沈煦喝光了瓶子里的酒,酒瓶用力砸向旁邊的垃圾箱。那些回憶不是早就從心里,從腦子里消失了嗎?為什么還記得?!記得那樣清楚!一字一句、心里的感動和誓言,一睜眼,那些畫面全跑到了眼前。沒有,真正忘掉過。曾經(jīng)以為最美好的時光,在很長的歲月里都成了可笑的諷刺。“沈煦,我愛你。”他抱著頭,腦子里一遍遍回響著少年萬辰說過的話。他笑得瘋狂,笑得絕望。愛!愛!愛!??!萬辰,在我深愛你的那漫長時光里,你在干什么?!我現(xiàn)在有了新的愛人,他叫何磊,我們打算好走一輩子的,我愛的人是他,早就是他了!我對你,不可能再有什么,絕不可能!“醫(yī)院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就連他父母都無奈放棄了,最后一次睜眼,他用微弱的聲音只說了兩個字。你該明白,那個名字對他來說,有多重要。沈煦,你是他活下來的唯一希望?!?/br>溫熱的液體流淌到唇邊,他垂下頭。低低的啜泣響在寂靜的深夜里,很久,很久。第二天一早他給康林打去了電話,他要見萬辰。車子駛?cè)胛挥诮紖^(qū)的康復醫(yī)院,沈煦在康林帶領下走進位于后樓的康復訓練室。透過門上玻璃朝里望去,寬敞明亮的室內(nèi)擺放著一排排的復健器材。幾個身著病號服的人在醫(yī)護人員幫助下進行著艱難的訓練。靠近左邊的角落位置,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雙手放在鐵制欄桿上,努力地挪動雙腳朝前走。他走得很慢,臉上表情痛苦,走不了兩步便要停下喘幾口氣。旁邊的護士上前幫他擦擦汗,他微笑著轉(zhuǎn)過頭,嘴唇微動,似是在說謝謝。護士又說了什么,他卻只是搖搖頭,繼續(xù)一點點挪動雙腳。沈煦偏過頭,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康林拍了拍他肩膀,“放心,他還撐得住。他的意志很堅定,早點站起來,用雙腳走出這里?!?/br>沈煦的情緒很復雜,說不出來的感情在胸中亂躥,睜開眼,眼前剃了平頭,身形有幾分消瘦的男人還在咬著牙堅持訓練。應該很疼,疼得他要不時閉起眼睛,歇上一歇。幾年前,意氣風發(fā)的男人就像一場夢。不知他是否會記起那時的自己,西裝革履,站在萬眾矚目的頂峰。男人好容易走到一端,護士推來輪椅,他身子癱在欄桿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笑了,明明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卻在陽光照進來的那一刻,笑得燦爛耀眼。沈煦抓住門把手,康林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沈煦,給他點尊嚴,他可比誰都驕傲?,F(xiàn)在,不是時候。”沈煦的手停放在門把手上,良久后,他緩緩松開了手。第105章走出惡夢萬辰被轉(zhuǎn)送到s市的醫(yī)院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主治的醫(yī)生搖搖頭,無可奈何。李美香昏厥在病床前,柯齊偉踹壞了院長室的門,康林緊急從b市請來了專家。結果仍是一樣。一天后,醫(y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李美香哭死過去,堅強的萬徽早已老淚縱橫,康林守在病床前,握著萬辰傷痕累累的手,輕聲喚著他的名字。萬辰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用虛弱的,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兩個字。沈煦……從生命的初始到終結,只有這兩個字。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挺過來的,就連醫(yī)生也不敢相信這奇跡。那一天,他的生命有了延續(xù)的跡象。只是情況仍不容樂觀,他一直躺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