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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拿去,你是當(dāng)家的,由你支配。” 林殊娘一愣,趕緊推回到海婆子手中:“娘,你拿著,這是云帆賺的銀子,是他孝敬你的,媳婦手上的二兩銀子夠用了?!?/br> “夠用什么,一家子的開銷,哪樣不得花銀子。”海婆子冷著臉,又將銀子推了回去,“再讓來讓去的,別怪老婆子要罵人了?!?/br> 林殊娘只好收下。 而此刻,海云帆正在屋里點著油燈,翻看著那些書本,發(fā)現(xiàn)共有五本書,其中四本是坊間流傳的才子佳人話本,篇幅都比較短小,花不了多少時間便能抄完,而令他震驚的是,最后一本竟然是,這本書又厚,字又多,方才四本書都及不上此書的十分之一。 索性本屬于科舉范圍之內(nèi)的書籍,他抄寫此書,相當(dāng)于再次學(xué)習(xí)精讀一遍,于他讀書有利。 人家給的銀子也豐厚,怎么說都是他賺到了。 他當(dāng)初看此書時,也曾被上面密集的字看的頭暈,這本是男子的書籍,一個姑娘竟也愛看。 海云帆莫名覺得這位富家小姐讀書的口味異常其他閨閣小姐,她們大多看的該是規(guī)范自身德行的婦德、女四書、烈女傳之類的,可這位既看這些不入流的坊間書籍,又看這種晦澀難懂的經(jīng)史子集之書。 莫不是這富家小姐是個不太循規(guī)蹈矩的姑娘,這樣的姑娘可不好。 海云帆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喜歡的就是那種循規(guī)滔距的姑娘,勤勞懂事,能幫他料理家事的姑娘,娶妻當(dāng)娶賢,只是家境難為,但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遇到不嫌棄他家境貧寒的好姑娘。 海云帆一邊埋頭苦抄,一邊天馬行空的想著,想著想著,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人家小姐給了你改善家境的活計,竟在心里琢磨人家的壞話。海云帆,你的德行都被狗吃了,沒良心!” 陸燕爾特意備了兩份厚禮,準(zhǔn)備連同兩封信一起分別送到江州和安和縣,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匆忙跑到書房,詢問樓君炎。 “夫君,我們年底要回江州過年嗎?” 樓君炎擱下狼毫,狹長的眼眸微瞇,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放在雙膝上:“一來一回要花不少時間,開春便是恩科,今年就在京城過年,我和你?!?/br> 語落,勾起她的下巴,便要往那片紅艷艷的唇吻去。 陸燕爾嬌笑著,偏頭躲了過去,順勢跳了下來,提裙朝門邊跑去,忽的回眸一笑:“夫君,我還得再寫一封信?!?/br> 一笑,百媚生。 剎那間,迷了他的眼,亂了他的心。 樓君炎不禁怔然,心湖動蕩,伸手想要攫住那抹蹁躚若蝶的身姿,指尖只有掠起的清風(fēng),而那人兒已然消失在了眼簾。 視線移至宣紙上,那雙清冷詭譎的眸子瞬間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提筆,寥寥數(shù)筆,便將那抹美的勾魂奪魄的笑留了下來。 俏皮動人的小姑娘,提裙回眸,燦如三月煙花。 比星辰耀眼。 比繁花嬌媚。 …… 有他的嬌嬌姑娘在,他便有了破云逐日所向披靡的勇氣,困擾他前半生的陰霾霉運盡數(shù)消散,他看到的再也不是尋不到前路的黑暗,而是璀璨星光。 一連幾日,樓君炎唇瓣都勾著若有似無的笑。 海云帆甚是奇怪,這樓君炎向來冷言寡笑,為何近日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正欲追問,轉(zhuǎn)眼看到桌上才抄寫到秦紀(jì).荊軻刺秦,還是抄書要緊,并暗中觀察樓兄這笑能維持幾天。 抄著抄著,忽的靈光一現(xiàn),莫不是家里嫂夫人有喜了? “樓兄,等等?!?/br> 海云帆忽然叫道,也顧不得抄書了,大步朝樓君炎追了過去,恐引起國子監(jiān)其他監(jiān)生不必要的猜疑,遂壓低了聲音,試探道,“樓兄,近來愛笑,莫不是要喜為人父了?” 樓君炎唇角的笑一凝,冷冷地瞥了一眼海云帆,又將視線投到桌上翻閱的資治通鑒上:“你可知荊軻刺秦為何會失???” 海云帆一愣:“秦舞陽太慫了,見了秦王抖個不停,提前暴露了?!?/br> 樓君炎斜眸晲了他一眼,冷淡道:“還有呢?” 海云帆皺眉,想了想說:“荊軻學(xué)藝不精?” 樓君炎:“也對,也不對?!?/br> “請樓兄賜教!”海云帆被搞糊涂了。 “ 圖窮而匕首現(xiàn),因把王袖而揕之,猝了天下至毒的匕首,只要肌膚沾之分毫便可當(dāng)場斃命,可他抓王袖卻妄想先挾持秦王,逼秦王交還六國,稚子都沒他這般蠢,本占得了先機,卻又失去了先機,等被秦王刺傷,才引匕首執(zhí)向秦王,就你說的學(xué)藝不精扔在了銅柱上?!睒蔷醉庀谅暤?。 “所以……” “自以為是,蠢死的?!?/br> 樓君炎冷眸掃了海云帆一眼,佛袖離去。 蠢死的? 海云帆瞬間如風(fēng)中凌亂,呆愣愣的,樓兄可是暗諷他自以為是,甚是愚蠢。 不是喜當(dāng)父,便不是,竟然還拐了這么大一個彎來罵他。 樓君炎倒是想喜當(dāng)父,可自家養(yǎng)的小姑娘身子骨還有些嬌弱,恐怕難以承受之苦,得再等上一些日子,他其實更愿意她只做他的掌中嬌,沒得一些臭小子傻閨女來爭寵。 想的入神,竟不料未注意到有人撞了過來。 樓君炎回神,下意識退后了幾步,只見那人狼狽地摔在了地上,而地上散落了一地紙張。 “抱歉?!?/br> 范仲并未抬頭去看所撞是何人,只低聲道了一句歉,素來冷漠的臉在看到滿地的紙張時有了一些龜裂,甚至帶著點慌亂,手忙腳亂地去撿地上的紙。 樓君炎擰眉,彎腰去幫他撿,手剛觸到一張紙,就被范仲一掌揮開,紅著眼低吼:“別碰!” 這可是范仲第一次在國子監(jiān)發(fā)火,就連秦紹肆意侮辱他,都未曾動過怒。 頓時惹來了周遭監(jiān)生的非議。 “這樓君炎竟然能惹怒范仲,也是個人才?” “走,去看看范仲撿的什么東西,慌成那樣?!?/br> 說著,便有幾名監(jiān)生朝這里圍過來,范仲越發(fā)著急,情急之下,一下子將全部紙張攏到自己面前,胡亂抓了起來,寶貝似的抱在懷中,便低著頭走開了。 那些監(jiān)生見范仲走了,只剩下冷漠深沉的樓君炎時,只覺得掃興,沒熱鬧可看,便一哄而散的走了。 樓君炎抬頭看了一眼范仲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些紙張之上所畫全是各種溝渠閘洪,如何治水的方案,簡直精妙無雙,這范仲應(yīng)該是個精通水利的奇才。 范仲。 范世成。 不知是何關(guān)系? …… 忽如一夜冬風(fēng)起。 溫度急劇下降,萬物凋敝,院里的花兒也都謝了,入眼再無盎然生機。 陸燕爾只覺得京城的冬天冷的可怕,穿著厚重暖和的冬衣,將自己包裹成了粽子,哪兒都不想去,整日湯婆子不離手,縮在燒有地龍的暖閣里,倒也還好。 可一旦踏出房門,刺骨的寒風(fēng)撲面而來,如冰錐子戳在臉上,好疼。 安和縣地處南方,冬天雖然也冷,可卻比京城好多了。 陸燕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