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5
機(jī)響起的低沉轟響里,梁斷鳶把盤子遞到她手上,直來直去的腦筋只想著,要做些什么表明態(tài)度的事情,“可以的話,是想拜托你?!?/br>——梁成均那樣固執(zhí)不大聽勸的人如果沒法改變的話,勸勸曹阿姨也是一樣的,他那時候這樣想著。曹阿姨怔愣之后接手,將帶著水汽的蔬菜撲入guntang油鍋里,濺起一陣濃烈的煙霧,她離鍋遠(yuǎn)些,笑了笑,“這下沒什么好幫忙的了,去坐著吧?!?/br>曹曉瑩有些欣慰,畢竟作為護(hù)士長,她泛濫的同情心完全可以勻給其他病人,之所以愿意工作之余來這里照顧梁成均,的確是出于私心,她挺喜歡梁成均,也相信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但更多的,她有數(shù)不清的憂慮。她知道梁成均的前妻,那是個搜索引擎上都有詞條的,名人。上了節(jié)目能出口成章,書目著作都擺在書店的暢銷柜臺。自己呢,不過是個離過婚的中年女人,姿色普通又沒有才能,能當(dāng)上護(hù)士長,也不過倚靠著早些年人才稀缺的時機(jī),外加不怕吃苦的蠢笨罷了。梁書記是那個鮮有人受得起教育的年代里,讀過最好的大學(xué)的人,他跟那些上過新聞的人打交道,要管朔桑多少人的生計。即使離過婚,即使有個這般大的兒子,也依然是不乏年輕貌美的女孩兒熱切追求的,自己比得過哪個呢?畏手畏腳的中年人,已經(jīng)嘗過了背叛,明白了挫折,看慣了現(xiàn)實,懼怕了婚姻,再沒有多余的激情和勇氣,去談愛情。那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上趕著跑來此后梁成均呢,曹曉瑩蓋上鍋蓋,想,人生百年,太漫長了,也許自己只是,一個人太寂寞了,才明知道差距,卻也想湊到火堆旁邊,汲取哪怕片刻的溫暖……好讓自己有種被人需要的錯覺。現(xiàn)在梁斷鳶回來了,看起來會做些家常菜,也足夠孝順,父子倆和好如初,梁成均自然就不再缺人照料……吃完這頓飯,生活該回到正軌了。曹曉瑩擺了滿桌的飯菜,在那日的飯桌上笑吟吟留到了最后,她把殘羹剩飯端回廚房,把怎么處理的方法跟梁斷鳶一一交代。她關(guān)好冰箱門開始洗碗,把最后一個盤子擦干凈放在消毒柜里,才好似不經(jīng)意地跟梁斷鳶說,“好好照顧你爸,不要輕易地賭氣,一走就是這么久……”“任誰來說,養(yǎng)大一個孩子都很不容易,更何況他一直都是一個人?!?/br>曹阿姨笑起來有個若隱若現(xiàn)的酒窩,藏在垂落的鬢發(fā)之中,“這些天那么多體檢報告做出來,發(fā)現(xiàn)他身體其實不大好,早些年落了病根,可是工作又很忙……不能等到……那時候再后悔?!?/br>“就是不想后悔?!绷簲帏S倚著門,不大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我不反對?!?/br>曹曉瑩擱置好餐具,笑,“我生不了?!?/br>——否則為什么離婚呢?正午,安易持吸著酸奶出來丟垃圾,正撞見曹曉瑩開門出去。“曹阿姨?!彼麚]揮手,“明天見。”曹曉瑩沖他笑了笑,頷首,“再見?!?/br>門扇闔上,再看不見溫柔的那張笑顏。第五十三章——姍姍來遲的表達(dá)生活的變化發(fā)生在突然之間,說過再見之后,曹曉瑩真的再也沒有來過。每日在家做飯打掃的,成了有時早醒的安易持和每日早起的梁斷鳶。梁成均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只極偶爾的,會在鄰居家門響時突然望向門外,半晌回神,繼續(xù)捶捶自己的傷腿。“曹阿姨最近怎么不來了?”梁成均進(jìn)書房去,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安易持偶爾會這樣詢問。“病人太多了吧?!绷簲帏S給出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暗暗思索。高速鐵路把城市邊際一圈一圈拓展出去,這座自小長大的城市,變成了陌生的龐然大物。當(dāng)一個人下定決心要避開的時候,即使是同城,也很難再見到了。“怎么想起她了?”梁斷鳶反問。“嗯……大概因為不是我的爸爸,我不怎么熟悉他的習(xí)慣,但我總覺得曹阿姨在家的時候,叔叔看起來更自在。”安易持笑著答,食指與拇指間捏出極小的一段距離,“你呢,會不希望阿姨常來嗎?就像是因為被搶走了爸爸的注意力,會有一點點的,嫉妒?”“不會?!绷簲帏S的回答與假設(shè)相反,他擺弄著水杯,“我倒是希望她早點回來,別再走了?!?/br>安易持眨眨眼看著他。“‘?dāng)帏S’……就是早晚會飛走的那種東西?!彼猿?,把東西放在桌上,咔噠一聲輕響,“我離開的話,他一個人會很辛苦?!?/br>摸摸安易持的臉,梁斷鳶沒說出口的是,梁成均一天沒有安定下來有人可依,他就一天沒有任性的資本。隔了許久,安易持忽然起身,拉他回了房間,關(guān)上門,成了帳下密謀的氛圍,“叔叔取鋼釘?shù)娜兆樱芡弦惶烀??咱們想想辦法。”梁斷鳶側(cè)頭去看他,于是安易持解釋,“醫(yī)生定好的那天,曹阿姨一定不在醫(yī)院里……她說了‘再見’,是不想再見了?!?/br>梁斷鳶發(fā)現(xiàn)安易持出乎意料的敏銳,顧忌著不想讓向來心思細(xì)膩的易持難受,他其實什么都不曾說過,輕捏著易持臉頰的**,他問,“你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清楚……”易持講話被揉的有些含糊,“大概是直覺吧?!?/br>直到梁斷鳶終于告訴了他那日兩人全部的對話,易持舔舔牙關(guān)抬頭,皺眉道,“我好像知道曹阿姨在想什么了?!?/br>“在一生中最年輕漂亮的時候,也沒能維系住一段很普通的婚姻,到了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失去了僅有的優(yōu)勢,她就更沒有這樣的信心了吧?沒法生孩子……又不再相信感情?!币壮謬肃椋蛎虼?,“還有可能,是叔叔只把曹阿姨的好放在心里,卻不怎么回應(yīng),他身邊又不缺年輕的女孩子……曹阿姨就更沒有自信了?!?/br>“生孩子這么重要么……”梁斷鳶坐在床沿,托腮想了很久,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我去跟醫(yī)生商量一下?!?/br>幾日之后,除夕之前的一周,在大多數(shù)人沉浸在年假逼近的浮躁中時,兩人陪梁成均去了醫(yī)院,正好比預(yù)定的日期晚一天。走進(jìn)醫(yī)院時,梁成均一路無話,架著一副拐杖走在前面,好像專心在走路,只途徑護(hù)士臺時,轉(zhuǎn)頭打量了一眼。安易持跟著看過去,在一片忙碌側(cè)影中,沒看到想見的人。“沒上班?”他暗自嘀咕。拍片,面診,入院,做手術(shù)安排……等到安易持跑來跑去幫著忙,當(dāng)真一時間忘記了這茬事情時,不經(jīng)意一抬頭,忽然就看到曹曉瑩站在床尾,別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公事公辦的,她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