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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健兒加油!” 線衣上繡的全是體育健兒加油,或者體育健兒萬歲,還有的寫著人民萬歲,這種東西,你讓紅袖章們怎么抓? 要抓,他們不就等于反對黨,反對體育健兒參加大運會? 陳月牙剛才還覺得自己的賺錢大計中途夭拆呢,現(xiàn)在覺得自己這賺錢的大計它前途無量,連夜用縫紉機又繡出來了五十件衣服,第二天沒有帶倆孩子,拎著包就往鋼廠賣東西去了。 她原本只想賣幾件小孩子的小裙裙賺幾塊錢花。 而現(xiàn)在,她可是為國加油,為國助威的斗士啦,這一回,她絕對能賣出給超生買一條大魚吃的錢來。 “你吃魚,多吃點?!标愒卵捞袅艘豢曜酉銍妵姷聂~rou說。 賀譯民挑好了魚刺,轉手卻把魚放到超生的碗里了:“來,咱們超生多吃點。” 超生困啊,哈欠連天大的,但是又想吃香噴噴的酸菜魚,吃一口,打個哈欠,再吃一口,打個哈欠,終于,嘴巴還在動,眼睛徹底閉上了。 第15章 15 今兒的鋼廠門前可熱鬧著呢,因為工人們要游行,退休了的大爺大媽們幾乎全出來了。 “咱們的大學生出國跟別的國家的大學生比高低,這是好事兒,就是咱心中有熱情,想支持,不知道怎么表答啊?!币煌诵莸拇鬆斦f摩拳擦掌說。 另一大爺搖著自己手里自治的小旗子說:“你看,我給自己治了標語,這不,體育健兒萬歲!” 這時候還等啥,陳月牙立刻從旅行包里拉出一件白線衣來:“大爺,您要不要也支持一下咱國家的體育事業(yè)?” “同志,這是啥,白線衣,瞧著倒是吸汗又舒服,這是賣的吧,咋賣?”大爺一看線衣上也有標語,樂了。 陳月牙笑著說:“咋能叫賣呢,這叫支持國家政策,一件兒不貴,三塊錢!” “來一件兒,就這個,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我喜歡!”大爺一看是一辮子長長,二十出頭的小媳婦兒,頓時笑著說。 頓時,另一大爺手里的旗子它立馬就不香了,這大爺也連忙說:“得,給我也來一件兒,我現(xiàn)在就得換上。” 鋼廠的退休工人退休金最高,一月三十塊呢,不差三塊錢,大爺們才不計較有沒有人看著,自己是不是光肚腩兒,不就三塊錢一件線衣嘛,雪白森森的,那必須得立刻換上啊。 當然,買賣一做開,立刻就驚動了一群紅袖章。 這地兒值勤的紅袖章可多著呢,其中有一個說起來不親不遠,就是賀譯民大哥賀德民的妻子,陳月牙的大嫂劉玉娟。 說起治安隊,就不得不提治安隊的成員,原本,城里治安隊的人是夠用的,但這兩天鋼廠搞游行,城里的治安隊員還要四處抓投機倒把,人手不夠,就把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優(yōu)秀勞動標兵們給選來了。 這些勞動標兵們,有精力有能力,還六親不認,最適合在城里抓投機倒把。 劉玉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這一趟抓完,她還得騎著自行車兒回家去呢。 雖然她只能拿五塊錢的補助,但她干勁十足。 劉玉娟正在鋼廠門口抓投機倒把,遠遠一看有一群人圍著一個擺攤兒的,那不正是她的妯娌陳月牙? “這種算不算投機倒把,咱要不要抓?”另一個女同志挽著袖子,躍躍欲試的說。 劉玉娟朝陳月牙身邊擠著呢,回頭說:“你沒看人線衣上繡著工農兵萬歲呢,你抓?你咋不去抓工農兵?” 身為大嫂,當然得給自家的妯娌放點水,更何況,陳月牙賣白線衣也師出有名啊。 不過這還不算奇的,劉玉娟在擠的時候忽然回頭,她沒看錯吧,執(zhí)勤的公安里頭,有一個看起來高高大大一表人材的,特像二弟賀譯民。 前幾天才聽說他當上了公安,這就穿上制服執(zhí)勤啦? 劉玉娟和鄧翠蓮倆,半年前還去過一趟公公賀晃家,是去說賀譯民癱了的事兒,也是去打點秋風,畢竟農村人,一塊肥皂的秋風,于她們來說都稀罕的不得了。 當然,倆人確實一人打到了一盒肥皂的秋風,但也聽公公賀晃和后婆婆宋喻明說叨了半天的賀譯民,說自甘當初放棄宋思思是自甘墮落啦,說他躺下完全是自找的啦。 宋喻明還笑話賀譯民,說他就算醒來也涼了,這輩子完蛋了。 可看看吧,老二不但醒來,而且這么快就穿上公安裝了。 劉玉娟恨不能趕緊擠到陳月牙身邊,跟她分享一下喜悅。 人太多,太擠,還沒擠到跟前兒,就后面有同事喊她,說抓到了一個大投機倒把分子,大家得一起去清查,得,工作最重要,劉玉娟轉身又走了。 …… 五十件線衣,陳月牙整整賣了150塊,這可是一個高級干部一個月的工資。手里一沓塊塊錢,走路的時候,她兩腿都有點兒發(fā)飄。 進了國營商店,就有一種一覽眾山小,啥都敢問價的感覺。 家里一直吃的是二道麥粉,沒敢吃過細面,那當然細面先秤上三十斤。白糖必須有,孩子們大夏天喝涼白開,灑一把那是透心涼的甜,秤兩斤。再有點紅糖,熬點紅豆,豆沙包子,那也是賊好吃的東西。 最后,還得給超生買上一罐她最喜歡的桂圓精。 人常言寧喝一罐桂圓精,不喝十罐麥乳精,桂圓精的香味兒,陳月牙自己都想流口水。 人要沒吃過,不會覺得饞,因為你想象不來那個味道。 但你要吃過好東西,就會有饞的意識了,因為那個味兒它在你的腦海里,一直搔動著你的味蕾。 買完所有的東西,陳月牙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看到柜臺上擺著一雙特漂亮的,牛皮面子,牛筋底的小孩子涼鞋,不大不小,應該剛合適超生穿。 “這一雙多少錢?”她問。 售貨員拿了起來:“不貴,十八塊!” 都趕得上一盒中華煙了,還不貴?這簡直是天價涼鞋。 陳月牙咬了咬牙,還是把它給買下來了。 另一邊,賀譯民從昨天晚上值勤到今天下午,將近二十個小時,對于一個剛醒來的植物人來說,這么長時間的值勤可對他不太友好,終于有人來換他的班兒了。 而來換他班的人,正是張虎的大哥張盛。 張盛的愛人名字叫宋小霞,是賀譯民的前妻宋思思的小姑,在鋼廠的人事處工作,原來大家都是同事。但是,鋼廠在賀譯民醒來之后,拒不肯給他辦理入職的,也是那個宋小霞。 “譯民,沒值過這種大夜班吧,是不是挺不住了?”張盛笑瞇瞇的說。 公安就這樣,縣城里只要有什么活動,最緊著的就是他們。對于體力的消耗,那可大著呢。 賀譯民拍了拍張盛的肩膀說:“你比我胖,按理來說你該更挺不住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