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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下來,封建當權(quán)者重佛輕道也是情有可原,時代更迭中,如紫陽這般純粹的道觀已經(jīng)愈發(fā)的少了。古樹碧碧蔥蘢,幾株落英正開得爛漫,山泉潺潺,流水不知落花意。杜若飛拾級而上,在心里將景區(qū)負責人拖出來鞭笞了無數(shù)遍。為什么只有下山的纜車沒有上來的?!杜若飛氣喘吁吁地爬到半山腰,憑著幼年的記憶和景區(qū)指示牌,拐到了道觀門前。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飛閣流丹,下臨無地,碧瓦飛甍,隱隱有香火的氣息繞繚而來。這時候既不是假期也不是周末,游客極少,道觀也有些冷清。有一穿著寬袍大袖燈籠褲,頭上還挽著一個髻的老道揣著手坐在門前,那老道鶴發(fā)松姿,下巴上一縷山羊胡子,正曬著太陽,打著瞌睡。杜若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撲上去就喊:“清虛道長!”清虛被嚇得驀然睜眼:“周易算命,姻緣仕途,學業(yè)財運,五十一次,善人你要測哪……”“道長!是我??!”杜若飛搖晃他。“哎呦呦,別晃別晃?!鼻逄撘话牙瞎穷^了,忙不迭跳著腳遠離杜若飛。“道長你不記得了我了嗎?”杜若飛將臉貼到清虛面前,指著自己說。清虛捻著胡子,端詳他半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山下劉大牛那賣保險的兒子!”杜若飛咕咚一聲跌倒在地,又頑強地爬起來。“道長!我是杜若飛!”原來是這小子!清虛總算是想起來了面前的年輕人是誰了。清虛猶記得當年自己見他資質(zhì)不錯,還千方百計地想要拐來當徒弟,誰知小屁孩軟硬不吃就是不答應。念及此處,清虛眉毛一橫,開口問:“你來找我做什么?”杜若飛拉著清虛好一番解釋,講清了前因后果。清虛聽完,沉思了片刻,然后他示意杜若飛跟上自己,轉(zhuǎn)身往道觀里邊走去。兩人一起來到道觀后院的天井處,清虛卷舌,用口技發(fā)出了“咄咄”的幾聲,一只半大的黃毛小狗便竄了出來,親熱地圍著清虛轉(zhuǎn)。清虛單手將狗拎到懷里,又往道觀外走。杜若飛一臉困惑地跟著清虛來到了一處柵欄邊上,見柵欄里圈養(yǎng)著幾只雪白滾圓的兔子。“汪!”小黃狗似乎格外興奮,它掙脫了清虛的懷抱,往兔群竄去。其中一只兔子似有所覺般地撒腿就跑,一狗一兔在柵欄里東竄西跳,追追趕趕,好不熱鬧。半響后,兔子終究還是被追上了,小黃狗歡快地對著兔子又蹭又舔,絲毫不介意兔子嫌棄地拿腳蹬它的臉。“道長,我明白了?!倍湃麸w看著那兔和狗,喃喃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你明白個屁啊!”清虛突然粗暴地打斷杜若飛,揪起他的耳朵怒喊:“我的意思是,有喜歡的人你他媽就去追?。?!”第6章【六】“追人,是一門學問。它3分講究技巧,7分取決誠心……”杜若飛十分茍同地嗯了一聲,繼續(xù)往下看。“……剩下的990分,由顏值決定。”990分???“潘安宋玉衛(wèi)玠蘭陵王,西施貂蟬昭君楊玉環(huán),從古至今,世人無一例外偏愛美人……”杜若飛啪地一聲合上這本毒雞湯,照著鏡子琢磨了一會兒后,給葉行衍打電話。“歪?衍衍,你覺得我?guī)泦???/br>葉行衍直接摔了電話掛了機。……這脾氣以后誰敢娶你???杜若飛腹誹一句,又給杜若晟打電話。“歪?哥,你覺得我?guī)泦???/br>杜若晟在那頭沉默了片刻后,開了口,聲音低沉而磁性:“還行。”“還行是怎么樣???”“9分?!?/br>“哈,分還挺高的?!?/br>“百分制。”“……哥你是不是對‘還行’這個詞的詞性有什么誤解???”“沒有。”“哥你多說幾個詞不可以嗎?你看看你和我說話哪句超過三個字了?!”“可以。這次?!?/br>“……”“算了算了,不和你說啦,幫我和嫂子問個好?!?/br>“嗯?!?/br>杜若飛掛了電話,深深地覺得他哥這失語癥真是越來越嚴重了,他隨手又翻了翻電話薄,指尖最終停頓在了“苻容繼”三個字上。要不直接去問問他?杜若飛從來不是優(yōu)柔寡斷矯情的主,一念至此,起身就去換了衣服出了門。已經(jīng)過了寒露的時節(jié),今天正是秋日的周末,天朗氣清,微涼的風佛在臉上愜意舒適。杜若飛驅(qū)車來到苻容繼家門前,卻見房門大開,趙叔正站在門口,兩人齊齊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想在心里吶喊起來。怎么又是你?!“你來做什么?”趙叔瞪著眼睛問。我關(guān)心公司員工前來慰問一下不行么?杜若飛這么想著,嘴上卻含糊其辭地說:“我來找容繼,是公司上的事。”“公司的事也沒得占用周末時間噻?!壁w叔嘟囔著:“今天怕是不方便呦?!?/br>“怎么了?”杜若飛問。趙叔看了他一眼:“苻娃子要帶他mama回病院?!?/br>聞言,杜若飛愣了愣。正巧苻容繼從里屋走出來,他見到杜若飛時明顯一怔:“杜總?”“阿姨呢?”杜若飛問。“在、在房間里?!避奕堇^有些發(fā)懵。“你打算怎么帶阿姨去病院?”杜若飛又問。“坐出租。杜總你怎么知道我要帶mama去病院……”苻容繼困惑地問。“趙叔剛和我說的?!倍湃麸w抬手晃了一下車鑰匙:“出租不方便,我送你們吧?!?/br>“不用了,這樣多不好意思?!避奕堇^連忙說。“人家一番好意,苻娃子你拒絕什么噻!”趙叔開口說:“多個人也好,沒得事我先回去啰?!?/br>“趙叔再見?!避奕堇^禮貌告別,回眸見杜若飛往房里踏進了一步。屋里沒開燈,于是所有光線都無聲地湮沒收斂起來,影影綽綽之中,有人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唱著戲詞——“……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厣⒃缥蛱m因?!?/br>“可憐我平地里遭此困頓,遭此困頓,我的兒?。 ?/br>“媽,我在呢,我在這兒。”苻容繼慌忙奔到屋內(nèi),半跪下來握住苻家mama的手。苻家mama收了聲,定定地看著苻容繼,仿佛不認得他一般。“媽,該走了?!避奕堇^柔聲相勸。“啊,走吧,走吧?!避藜襪ama喃喃,任憑苻容繼將她攙扶起來。“那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