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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寄那明顯是要外出的整齊穿著上掃了一圈,裴俞聲沒有接他的話,卻道:“你要去哪兒?”聽著男人的聲音,祁寄又有些止不住地開始打顫,他掐著掌心,努力平靜道:“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去公司上班。”裴俞聲的語氣其實并不算強硬,甚至連此刻的威壓都比不上初見的那次。可祁寄一見到對方,就難以支持地會想到那個噩夢般的拍賣場,那里熾.熱的燈束,和那些如飛箭般將他刺穿的目光。他不知道裴俞聲想要什么,他只知道對方拍下了自己……在那個罔顧法律卻無從制裁的地方。逃不掉的。祁寄清楚。所以他干脆咬牙先開了口。“這兩天打擾……實在抱歉,可以麻煩裴總給一個借住費用的總額嗎。”祁寄醒來后聲音一直有些沙啞,趙醫(yī)生不知從哪兒給他弄了好多梨子味的甜漿,催他喝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聲音養(yǎng)了回來。可現(xiàn)在才開口說了幾個字,祁寄的聲音又沙啞到了無法細聽的地步。“還有拍賣的事……我并不知情。那天總共花費多少,還請您一并告知?!?/br>祁寄面色蒼白如紙,唇無血色,只有一雙眼睛還蘊著點點星光。“給您帶來的麻煩,我很抱歉,希望我們能通過正規(guī)渠道解決這件事?!?/br>他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rou.眼可見的不好,被小.腿疼痛激出的冷汗?jié)B出額角,順著蒼白纖瘦的下頜緩緩滴落。裴俞聲突然沒來由地冒出個想法。那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一斤七兩肯定又不見了。可惜。而且現(xiàn)在,要把體重重新養(yǎng)回去恐怕會更難。對方肯定不會再黏著他,甚至不會讓他靠近。還會用這種仿佛在看那天臺下競拍者一樣的目光戒備地看著他。室內(nèi)陷入一片沉寂。氣氛仿若凝固了,自祁寄話音落下之后,便再沒有任何聲響。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細微的摩擦聲響起。裴俞聲抬手,從身側(cè)木架上拿下了一個方盒。那盒子包裝精美,外封還沒有拆開,顯然一直是密封著的。裴俞聲兩下拆開方盒,從里面拿出了一個造型別致的白金制品。方盒里配了一小管液體,裴俞聲把液體順著小孔滴了進去,隨后又把圓管扔回方盒,拇指頂開金屬蓋,“咔嚓”一聲,點起了火。那居然是一枚未拆封過的全新打火機。火點起來,煙也是現(xiàn)找的。裴俞聲身上沒有帶煙,干脆直接從架子上拿了盒擺在那裝飾用的限.量煙,撕開金燦燦的盒紙,抽了一根出來,點燃。整個過程里,男人雖然沒有說話,眉眼間的不耐卻已經(jīng)將周.身那逼人的威壓逐漸凝成了實質(zhì)。可看他隨身不帶煙和打火機的模樣,又著實不像是抽不到煙就煩躁的老煙槍。直到香煙點燃,白霧升起,裴俞聲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祁寄。此時他身上那種無意間發(fā)散開的威懾又收斂了,隨著男人熟練點煙吐氣的動作,那股仿佛是從骨子里透出的慵懶散漫重新回到裴俞聲身上。像祁寄的溫和有禮一樣,同是天衣無縫的偽裝。點燃的煙夾在長指之間,裴俞聲望著祁寄,唇邊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祁寄,是吧?!?/br>他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動作熟練流利:“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么多秘密。”祁寄喉嚨微癢,被勾起的煙癮不知是因為不遠處彌散開的煙味,還是因為此刻的焦慮。疼痛維持著意識的清醒,祁寄垂眼,話題被挑明,他的聲音反而冷靜了下來:“裴總,那些都只是兼.職。”他聽見不遠處的裴俞聲笑了一聲。“云圖給的工資不低吧,怎么,你還得靠這么多兼.職才能養(yǎng)活自己?”不待祁寄辯解,“啪”的一聲輕響,裴俞聲毫不在意地直接將那貴重的白金打火機甩手扔回了方盒里。“你連養(yǎng)活自己都這么難。那天拍你的錢,你付得起嗎?”祁寄被這一句話抽干了血氣,他面色慘白,單薄的肩膀輕.顫,疼痛從剛剛撞青了的小腿爬上來,讓他幾乎難以站穩(wěn)。這本該是個最適合乘勝追擊的時刻,只需再稍一加碼就能將人徹底擊垮的男人張了張嘴,看見祁寄那顯而易見的痛苦,卻沒能把話說下去。他又吸了一口煙,像十幾歲的毛糙小子,精心備好了禮物想送給疼到心坎里的暗戀對象,卻因為看見對方被自己堵到就開始害怕的模樣,忍不住煩躁,只能用吸煙來努力掩飾自己的無措。煙吐出來,淡白色的煙霧模糊了男人那過于犀利的眉眼。拇指蹭了下鼻尖,裴俞聲輕“嘖”了一聲。“那天拍賣,不是為了你?!?/br>他加快了語速,把男孩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不再困囿于之前的痛苦之中。“我和蔣奪有過節(jié),那天去是為了收拾他,遇見你只是意外。我眼熟你動作,才把你認了出來?!?/br>去他.媽.的預(yù)料,這他.媽怎么可能預(yù)料得準,他看見祁寄難受就根本什么都顧不了了。“警.察布置需要時間,他們闖進來之后,現(xiàn)場肯定會很混亂。如果其他人拍到手,就有可能趁亂把你帶走。你好歹也是我的員工,我才叫了價?!?/br>即使經(jīng)歷過那么多可以用毫秒來計算的危機時刻,裴俞聲此時的聲音依舊有些微微發(fā)緊。因為剛剛過失引發(fā)出了對方的痛苦反應(yīng),他現(xiàn)在對早已權(quán)衡過百遍的最佳方案都產(chǎn)生了動搖。裴俞聲能洞悉對手的狡詐攻心計,分辨同僚的真心或所圖。卻唯獨無法提前演算祁寄的反應(yīng)。他舍不得這個小朋友再受一點疼。對方承受得夠多了,他怎么能再給人平添一道傷。他給人包扎抹藥都覺得心疼。裴俞聲深吸一口氣,面上仍是神色無波,冷酷無情,活脫脫一副罪惡的資本家的模樣:“但那些錢確實花出去了,三千七百萬。刨去我和蔣奪的過節(jié),按折半算,一千三百萬?!?/br>他的聲線依舊低磁冷淡:“我知道你拿不出這么多錢,那就換一種方式來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