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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沂愣了一下,被拉著手腕跟上去。夢里是沒有溫度的,火焰沒有溫度,冰雪沒有溫度??墒菚r沂覺得自己與鐘俊同相貼的虎口是有溫度的。好夢難長久。時沂不甘不愿地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鐘俊同抱在懷里。丈夫在睡覺,呼吸穩(wěn)而輕。他突然開始期待來年的深秋,他想去鐘俊同的大學看看,和穿衛(wèi)衣和牛仔褲的鐘俊同在校園里逛一逛。他是怎么,避開自己的視線,變成現(xiàn)在的鐘俊同的呢?一個人的生命里有很多個瞬間,以陣痛、彷徨、躊躇、歇斯底里和絕望的淚過渡。鐘俊同沒有跟他分享過七年間任何痛苦的瞬間。他沉默的丈夫,自己捱著苦,變得優(yōu)秀耀眼,才肯一步一步走向他。“謝謝你?!?/br>這句話太輕,像是夢囈。但是時沂知道它的份量。28第二十八章冬末春初的時候,鐘俊同從美國出了個短差回來。秘書慣會看人眼色,見他歸心似箭,把今日既定行程略往后挪了挪。鐘俊同進門脫了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又轉身把大衣掛好,拖著個行李箱走進屋子,車轱轆在地板上呼嚕打轉,惹得時沂從廚房里探出頭:“回來了?”鐘俊同徑自進了廚房,一沾到時沂就變得懶洋洋,渾身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吃什么?”“西班牙海鮮飯?!?/br>鐘俊同往鍋里瞥了一眼,低聲笑了一下,“放了牡蠣,你吃得消?”時沂一時沒反應過來,懵懵地沒動作,等反應過來了,紅著耳根就給了鐘俊同一記不輕不重的肘擊。鐘俊同笑得更囂張,箍住他的腰不讓他動,嘴上還很正經(jīng):“看著鍋?!?/br>時沂低頭用鏟子翻炒兩下,又突兀地察覺到身后緊貼的男人身體有了挺亢奮的變化。鐘俊同一點兒也不害臊,抱著時沂,一邊低頭咬他的的耳朵,一邊挺腰小幅度頂蹭。“俊同!”時沂扭頭瞪他。“我硬了??吹侥阍趶N房的樣子就硬了。你穿那么薄的襯衫,腰上的圍裙又扎得這么緊。是你故意的?!?/br>時沂哭笑不得,伸手去推鐘俊同,“別鬧了。洗手準備吃飯了。”鐘俊同把他抱得更緊,不容置疑地說:“先鬧,再吃飯。”結果那一鍋海鮮飯就冷在鍋里。鐘俊同三日不識rou滋味,急哄哄弄起時沂來粗暴得很。時沂剛覺得委屈想哭,又被丈夫黏糊糊的亂吻安撫。最后時沂仰躺在床上,手指遮住發(fā)紅的眼睛,劇烈的喘息漸漸輕下去。鐘俊同用手指撫摸這具蒼白泛粉的身體,**饜足之后的聲音有種撓人的性感沙啞,“是不是要安排二印了?”“嗯。一印賣得很快,馬上加印了?!睍r沂把手指撤開,眼睛里有亮晶晶的雀躍笑意。鐘俊同親了一下他的嘴唇,含糊地說:“好厲害啊?!?/br>時沂抿唇笑起來,臉上的喜悅收斂卻真實。賣得很好。輕松溫情的探險向故事很受小朋友歡迎,出版社每個月都會把收到的小讀者寄來的信給時沂送過來。時沂把很多時間都用來看信。這群小小的花骨朵一樣的孩子,雛鳥一樣毛茸茸可愛的孩子,用錯誤百出的拼音和歪歪扭扭的漢字告訴他,他們很喜歡寄居蟹先生,它是他們的好朋友。時沂很感慨,他的寫作有了一些意義。他的寫作的意義不在宏大偉岸之處,而在細微平凡之處。他最近開始重新畫繪本,想要把故事變現(xiàn)得更簡單更天真,讓更小的孩子也能看懂。時沂勉力支撐著身體,翻過身去夠水喝。鐘俊同突然看到他側邊頭發(fā)半掩的耳朵上銀光隱隱,伸手撥開頭發(fā),赫然看到時沂雪白纖薄的耳垂上綴著一枚銀色的小小耳釘,“誒?你打了耳洞?”被捏在鐘俊同手里的耳垂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漲紅,變成顆紅潤的珠果。時沂悶悶地說:“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br>鐘俊同也搞不明白,他對右邊的耳朵賞弄**了半晌,卻冷落了那只戴著耳釘?shù)淖蠖?/br>時沂又有些忐忑地問:“還行嗎?你覺得很奇怪嗎?”那天他和自己的編輯還有個同社的小姑娘一起回家,小姑娘半路興起打了個耳洞,愣是把時沂也拽進了店里,哄他:“時老師,你也打個耳洞嘛!好時髦好看的嘞!”時沂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有點沖動,現(xiàn)在想想,可能是被時髦好看打動的。他也想要在丈夫眼里更加時髦好看一些。真是要命了,三十來歲了,還折騰這些東西。太不害臊了。時沂心里想。鐘俊同溫暖的指腹揉著戴著耳釘?shù)亩?,輕聲問:“疼不疼?”“不疼。”“好可愛。”鐘俊同這才笑起來。時沂受了鼓勵,眼睛里含著小小的期許,低聲催:“你再仔細看看?!?/br>鐘俊同聽話地湊近了看,耳釘被做成閃電狀,銀色閃電,寓意倒是很好,是幸福的閃電。他慢慢琢磨,突然興奮起來,“是個Z!”時沂笑著說:“對?!焙孟癃剟钚『⒆拥睦蠋?。鐘俊同又把他重新?lián)涞乖诖采?,急促地吻落在耳垂和耳釘上,一時是溫軟的,一時又是冰冷的,他的舌尖被劃開一道小小的口子,他嘗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時沂的這枚耳釘比手上昂貴的婚戒更讓他興奮。這是時沂用連綿的陣痛和簇新的希冀,還有對自己羞怯忐忑的討好換來的。他舔著Z字耳釘,告訴自己,他是我的,從頭到腳,一絲一毫都是我的。而且是時沂自愿打上烙印,把自己坦誠完整地送給他的。“我要死了,我要高興死了。”鐘俊同低低笑。但是他也偷偷藏著一個驚喜,要送給時沂。不過估計要等到春天的時候了,春水解凍,蟲鳥啁鳴的時候,驚喜就來了。春天來得很快。畢竟,冬天過去了,就是春天了。鐘俊同帶著時沂和父母去踏青。宋苑容想去農(nóng)家樂很久,三個男人都依她,打算去農(nóng)家樂小住兩天。這天早起,鐘俊同和鐘父去河塘里釣魚。時沂在院子里曬被子。鐘俊同對農(nóng)家樂的住宿條件不滿意,尤其是床品。這次出來,竟然打包了家里的一套床品,原封不動地換了上去才肯屈尊躺一躺。宋苑容在院子里練扇子舞,一把紅綢小扇啪嗒一聲打開又啪嗒一聲合上,在兩只手里擺出各種花樣。宋苑容舞得還挺美,揚起下巴問時沂:“怎么樣!”“真好看!”時沂笑道。宋苑容又舞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喘,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喝杯茶。她一邊吐出茶葉沫子,一邊問:“你媽那邊沒來煩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