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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朱氏心腸軟,允了她自己出來給父母上墳。 此時,姜宛姝跪在那里,望著父母的墓碑,心中悲傷而茫然。偌大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人,隔著冰冷的黃土,再也回不到往昔。 墳前的三支香都已經(jīng)燃盡了,也冷了。 守在后面的隨從忽然出聲:“請問尊駕何人?” “吾乃臨江侯世子薛遲,舊日曾與姜公有過數(shù)面之交,此次入京,驚聞姜公蒙難,心中甚為傷痛,今日特來拜祭?!?/br>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的聲音,落在姜宛姝的耳中,宛如驚雷一般,她有點支撐不住,扶住了墓碑,全身都發(fā)抖了起來。 跟在身邊的小丫鬟看見姜宛姝的情形不對,趕緊過來扶住了她:“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不、我不打緊。”姜宛姝用虛弱的聲音掙扎著說道,她抓住丫鬟的手,撐住自己的身子,艱難回首。 那個自稱薛遲的男子就站在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他的面容明朗俊逸,如同冬日的陽光,他的眉宇間帶著雍容清雅的氣息,如竹林清風(fēng),所謂君子如玉、溫潤而澤,他只是那樣站著,無聲地望著姜宛姝,那溫柔的目光幾乎讓她落淚。 姜宛姝忽然覺得胸口一陣刺痛,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沖破出來,讓她的心都快要裂開了。 她用袖子掩住了臉,似乎膽怯了,怕驚醒了這個夢境。 薛遲有謙謙君子之風(fēng),他站在一個微妙的距離外,仿佛不敢唐突了眼前的姑娘,他的聲音溫和又誠摯:“這位應(yīng)當(dāng)就是姜姑娘了,可見老天慈悲,終是讓姜公骨血留存人間,尚是慰藉人心。如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還請姜姑娘節(jié)哀珍重,以免長者在泉下不安?!?/br> 姜宛姝抖了半天,勉強擠出了一個字:“是?!?/br> 小丫鬟遞上了香。 薛遲接過香,立在墳前,沉默良久,那香灰一點一點地落下來,直到半截。 樹上的那只老鴰忽然叫了一聲,飛了起來,撲棱著翅膀從墳頭掠過。 薛遲像是被驚醒了一般,深深地弓身拜了三拜。 姜宛姝放下了袖子,那個人還在眼前,并不是夢。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薛遲將香插在墳前,借著彎腰的姿勢,看了姜宛姝一眼。 她跪在那里,眼眸里是彌漫過山谷的月光,她那么美麗、又那么脆弱。 薛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敢再看,強行閉上了眼睛,片刻后再睜開,已經(jīng)是恢復(fù)了常態(tài)。 他直起身來,不再說話,對著姜宛姝拱手為禮,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姜宛姝忍不住回首,眼巴巴地望過去,想再多看他一眼。 但是,他漸行漸遠(yuǎn),只有一個背影而已。 所以,姜宛姝其實并不知道,薛遲的臉色慘白,手藏在袖子中,緊緊地攥住了,那么用力,以至于掌心都滲出了血。 —————————— 朱氏笑吟吟地到姜宛姝的房中來,身后跟著一堆丫鬟婆子,手里捧著許多東西。 “宛宛,過來看看。” 姜宛姝迎了上來:“趙夫人,這些是什么?” “你表叔派人從燕州過來,給你捎帶了一些日常用度的東西,本來依我看很不必,我家里什么沒有呢,就他矜貴,非得頂好的才行?!敝焓习胧锹裨?、半是夸耀地道。 姜宛姝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強。 朱氏叫人把那些東西擺開了。 先是一塊純白的貂皮褥子,難得的油光水滑,通體沒有一絲雜色,看過去如同一團柔軟的云朵。朱氏叫人鋪在姜宛姝常坐的那張軟塌上。 四個膀大腰圓的仆婦扛著一卷毯子進(jìn)來,眾人都讓開了位置。仆婦打開來,那是一幅華麗的波斯地毯,那上面描繪著各色花草鳥獸,色彩明艷,栩栩如生,一整塊鋪陳在地上,覆蓋了大半個屋子的地面。 “這些個,是怕你著涼了,鋪在屋子里,不拘是坐著還是走動,都更暖和些?!?/br> 丫鬟呈上來一盒薰香餅子,精致小巧的一塊塊,那上面用用金粉壓出了花卉的形態(tài),有桂花、梅花、玉蘭、茉莉等。 朱氏選了一塊桂花餅子,放到九孔博山香爐里面燃了起來,就有一股桂花的香氣在屋子里彌漫開,清雅甜美,宛如九月的雨后,枝頭搖曳的那一抹驚艷,沁人心脾。 “外甥交代說,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味道的,各色都取了一些,你且試試看,不中意的就扔到一邊去,若中意的,下回再多拿?!?/br> 姜宛姝的臉色有些蒼白:“多謝表叔關(guān)愛,什么都好?!?/br> 后面還有些琳瑯錦繡的東西,朱氏還待繼續(xù)擺出來。 姜宛姝捂住了頭,娥眉輕蹙:“趙夫人,我忽然覺得有些頭疼?!?/br> 朱氏緊張了:“這幾天都好好的,怎么又犯病了,來、來,快去躺著,我去叫孫老頭過來?!?/br> “不礙事,昨天晚上沒睡好,我這會兒有些犯困呢,睡一下就好了,不必叫大夫了?!苯疰涇浀爻焓先鰦?,“那些藥我都喝怕了,求夫人疼我?!?/br> 朱氏失笑:“你這孩子,忒嬌氣,好吧,先去睡著,下午若還難受就去叫孫老頭?!?/br> “是?!苯疰郧傻貞?yīng)道。 朱氏讓人收拾了東西,就要出去,走到門口,又記起了什么:“哦,對了,這盒糕餅果子給你?!?/br> 丫鬟捧過來一個點心匣子,朱氏順手接過了再遞給姜宛姝。 “我們家建安新近結(jié)識了臨江侯世子,今天世子上門做客,給這府里的每個人都帶了見面禮物,連建安的meimei都沒落下,他聽說了姜家女兒眼下寄居在我們家,也給你帶了一盒糕餅果子,莫看臨江侯一介魯莽武夫,沒想到他家的世子竟然這般禮數(shù)周全,是個好孩子,建安難得也交了一回像樣的朋友?!?/br> 朱氏和趙老爺生有一兒一女,兒子趙建安是命根子,女兒趙妙儀是掌心寶,說起兒女,朱氏總是一臉得意。 姜宛姝接過了點心匣子,輕聲道:“趙家大兄是人中龍鳳,他的友人自然是不俗的?!?/br> 朱氏笑著:“就你嘴甜?!?/br> 她一邊笑一邊出去了。 姜宛姝見朱氏走了,就吩咐小丫鬟:“把爐子里的香熄了吧,甜膩膩的,我不喜歡?!?/br> “是。” 姜宛姝坐了下來,打開了那個點心匣子。 里面裝的糕點做得十分可愛,是幾只胖乎乎、圓鼓鼓的小兔子,顏色各異,姿勢不同,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 姜宛姝不由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她拈了一塊起來,咬了一口,還覺得有些心疼,小兔子尾巴沒了。 糯米的甜軟,和著玫瑰花的香氣,還有脆脆的核桃仁兒,竟意外地合她的口味。 姜宛姝慢慢地把一整個小兔子都吃下去了。 她又想起了薛遲,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