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今天來的這位宮使同樣非常客氣，笑嘻嘻地道：“夫人真是太客氣了，咱家今日過來，是替太后娘娘傳懿旨的。令嬡呢？把人請過來一起聽旨吧?！?/br>
    周夫人有些愣神，太后懿旨，還要周裊裊一起聽，這是有什么事呀？她不由得想起近來發(fā)生的那些事，未免有些不安：“是有什么好事嗎？”

    宮使笑道：“是相爺又立了功勞，在陛下面前為令嬡求了恩典?！?/br>
    周夫人難免得意起來，那就沒什么問題了，誰讓自家男人有本事呢，噯，真是不想得意都忍不住啊。

    于是興高采烈通知下人去把周裊裊叫來：“讓姑娘打扮得好看些，不能辜負天家的美意?！?/br>
    宮使也不催促，高高興興坐下來喝茶吃果子，與周夫人聊著天，說著笑，一如既往的親熱恭敬。

    沒多少時候，周裊裊盛裝而來，穿的玫紅襖子撒花裙，紅唇胭脂淡掃峨眉，金玉頭飾一樣不少，富貴逼人。

    宮使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笑道：“有些時日不見，姑娘風采更勝從前?！?/br>
    周裊裊得意地輕撫鬢發(fā)，輕輕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宮使身后一個嬤嬤注視著她，目光冷厲而厭憎。

    接旨的香案等物早就備好，周家母女跪下接旨。

    宮使取出懿旨，肅了神色，低咳一聲，將旨意緩緩念出。

    雖然說得文質(zhì)彬彬，但不妨礙周夫人和周裊裊聽出來這是在罵人。

    罵周夫人教女無方，罵周裊裊蛇蝎心腸殺人犯，品行低劣，驕矜霸道，惡毒無雙，失德失行。

    措辭越來越嚴，周裊裊臉色大變，嘴唇和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顧不得宮使尚在宣旨，驚慌地看向周夫人：“娘~”

    周夫人終究穩(wěn)重一些，示意她稍安勿躁，忽聽宮使提高聲音念到了最后一句，大意是看在周相勞苦功高的份上，給周家留個體面，賜死周裊裊，賞全尸。

    宮使身后的嬤嬤立刻上前一步，掀開所帶托盤上的紅綢，亮出兩樣?xùn)|西。

    一是毒酒，二是白綾。

    “選吧，太后娘娘仁慈，特許給府上和梁三奶奶留體面，不對外聲張?！蹦菋邒呃湫χ?，咬牙切齒。

    “娘！我不要！”周裊裊只覺得一陣天雷狠狠地從半空中劈落下來，砸在她的頭上，劈得她眼冒金星，六神無主，腿腳發(fā)軟，除了哭喊求救，其他人任何辦法都想不到。

    周夫人也是雷劈了一般，顫抖著將周裊裊抱在懷中，大聲質(zhì)問宮使：“有沒有搞錯？這怎么可能？我家裊裊……”

    宮使恭敬地將懿旨遞過去，朗聲說道：“夫人，是真是假，您盡可查驗。接旨吧！”

    “我不……我不要……他們害我……梁家害我……我是冤枉的，娘，去找爹，救我啊……”

    周裊裊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送上毒酒和白綾的那位嬤嬤，從前是在梁皇后身邊服侍的，算是梁家的老人。

    所以這件事，離不開梁皇后的示意。

    “這是假的，假的，太后娘娘怎么可能賜死我……”她怨毒而瘋狂撲過去，想要搶過懿旨撕掉。

    宮使并不阻攔，冷眼相看。

    周夫人卻大聲喊叫起來：“攔住她，她瘋了！不能叫她撕毀懿旨！”

    周家的下人一擁而上，將周裊裊按住并奪回懿旨。

    周夫人恭敬地將懿旨捧在手中，強顏歡笑：“讓宮使笑話了，這孩子一時承受不住刺激，得了失心瘋，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宮使惋惜地道：“周姑娘果然是神志不清，就連懿旨也敢不敬，這可是不得了的大罪過，若是傳到外頭去……”

    周家管事及時將沉甸甸的荷包塞進宮使袖中，低聲道：“請宮使千萬海涵，我家姑娘瘋了，做什么都不知道的。”

    周夫人忍著眼淚和憤怒，低聲道：“正是……”

    宮使這才淡淡地道：“時辰不早，盡快送令嬡上路吧，咱們也好回宮交差?！?/br>
    “我不要，我不要……娘，快去叫爹爹回來，讓他去求陛下啊……”周裊裊哪里接受得了這樣冷酷的現(xiàn)實，三兩下掙開抓她的下人，沖過去將毒酒和白綾盡數(shù)揮落于地。

    “大膽刁婦！竟敢藐視皇權(quán)，抗旨不尊！來人，把這刁婦按住，老身親自送她上路！”那嬤嬤倒豎眉頭，喝令隨行的小宦官動手。

    宮使則語重心長地和周夫人說道：“夫人，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您真的想要整個周家臉面盡失，再把您和周相、周大公子一起拖入泥沼？”

    要為了一個不成器不聽話的人失去所有嗎？

    周夫人顫抖著嘴唇，原本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起來，她看著周裊裊，下定了決心。

    “娘！您說過最疼我的！”周裊裊看到這熟悉的目光和表情，心驚膽寒又絕望：“我真的什么都沒做！”

    “真是笑話，難道天底下只有你聰明，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是傻的？”宮使終于不耐煩，厲聲叫道：“動手！”

    ☆、第587章 玩笑

    周裊裊是被白綾絞死的。

    死的時候釵橫發(fā)亂，因為拼命掙扎抓撓，所有指甲盡數(shù)淤血，指尖成了烏黑色，一如當初梁三公子中毒身亡的景象。

    周家雞飛狗跳，周夫人又氣又怒又怕又心疼，硬生生暈厥過去，毫無體面可言。

    確認人真的死了，宮使這才滿意地回宮交差。

    他們前腳走，周相父子便得了消息匆匆趕回，看到這一幕，周相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好容易醒來，周夫人準備撲到他懷里痛哭：“老爺，裊裊她好可憐……”

    周相一聲暴喝：“蠢婦誤我！我被你們害死了！”

    周夫人愣住，傻傻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以為自己看錯聽錯了。

    周相壓低聲音憤怒地道：“誰讓你給了她那么大的膽子，竟敢瞞著我與海匪勾連，誘殺朝廷命官之妻？誰給了她那么大的膽子，竟敢毒殺親夫？那是皇后親侄！做也就做了，為何留下破綻，讓人順藤摸瓜找到她！”

    “我……”周夫人剛想辯解，就被周相狠狠抽了一記耳光：“你沒有？就是你！就是你把她縱得無法無天！現(xiàn)在你是不是還想讓我去求陛下，為她伸冤，討回公道？”

    “我告訴你，太后日常很少管這些事，這次為何動手？因為這是帝后給我們的警告！這天下是陛下的，不姓周……皇后跟著陛下出生入死多年，那是什么樣的情分？裊裊犯了大忌，你懂不懂？懂不懂？”

    周相低聲嘶吼著，鬢角的碎發(fā)垂在臉旁，說不出的狼狽。

    想起皇帝目光里的失望和懷疑，想起偶遇時梁皇后溫和的笑意與問候，想起小羊意味深長的一瞥，再想起邵璟從幽禁的屋子里走出來時神清氣爽的模樣。

    周相的心一陣絞痛：“我下的一盤好棋，就這么毀在你們母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