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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還是您私心有悔,包庇您的兩位主考官弟子?”“大膽!”陪同監(jiān)考的大臣汗毛一豎,立刻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真是向天借的膽子!如此誅心之言,連當今圣上都不敢蹦出一字,這哪來的野學生竟如此妄言!所有大臣都慌了,卻也都束手無策。若此時將人拖下去,那南越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不同于大晉以武治國,還奉行著一定的愚民政策,百姓都服服帖帖,不敢妄議朝政。南越的民風開放,一個說書先生的戰(zhàn)斗力都能完爆一個普通御史。大晉百姓怕當官的,南越百姓卻不怕,若真犯了事,礙不著百姓自己便罷,若真礙著了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南越能把那官員噴到跪地叫爹。但嘴炮終究不是炮,所以大晉的鐵騎曾長驅(qū)直入,兵臨京都。不過這嘴炮這種時候可分外重要。重要到常太師被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卻還要和顏悅色對著張若愚解釋:“豈是如此啊。你等春闈高中,便俱是老夫弟子,不分先來后到,權(quán)位高低,一視同仁,豈有包庇之說?春試兩位監(jiān)考今日必會收押入監(jiān),此事定當徹查,爾等盡可放心?!?/br>他走下臺階,去扶張若愚。張若愚順勢起身,看著常太師和藹的面容,敏銳地嗅到了一絲殺機。他眼神一沉,心里剎那定了一個主意,當即開口道:“太師欲要將人收押何處?刑部只怕待那兩位大人太好,令兩位大人樂不思蜀。不若有城防衛(wèi)看護,刑部大理寺共同掌管的北獄大牢妥當……”“太師決定,豈有你置喙之地!”一個披著文官皮的武官突然冒頭,怒斥完,卻奚落地瞥了一眼圍在常太師周圍的一圈人。常太師手上一緊,忽又一松,腦中倏忽想起前兩日的密函,臉上笑著,嗓子里卻將“楊晉”兩個字翻來覆去,嚼了個稀巴爛。他嘆了口氣,似是萬分疲憊道:“爾等若執(zhí)意如此,那便……押入北獄大牢吧?!?/br>當夜,披著常太師手下皮的城防衛(wèi)小頭子顧戰(zhàn)戚收到一封密信,和一瓶無色無味的劇毒。第39章風暴醞釀常太師的兩位得意門生從風光的春試監(jiān)考一職上被拉下了馬,批墨的紙都未干,便被一根鐵鏈勾進了囚車。囚車從人煙稀少的偏僻巷陌行過。路途里天色陰郁,不多時便落了雨。沒個遮擋,待到了地方,兩位往日里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便如同兩只濕漉漉的花野雞般,被推搡下來,架進了門。其中一個山羊胡的大臣抬頭一看,瞪直了眼盯著那“北獄”的門匾,一時氣急攻心,胡子都哆嗦起來,“楊晉小人!污蔑我等清譽,老夫必與他勢不兩立!”門外駐守的幾名城防衛(wèi)都面色不善地看著他,目露寒光。“老楊,”另一個面白無須,狼狽里仍有幾分淡然的中年文官道,“你失言了。太師將我等送來此地,恰是對楊將軍的信任。你我二人無論在何處,都興許有個三長兩短。只在這北獄大牢,還有一條命稀罕著?!?/br>顧戰(zhàn)戚剛跨過門檻,便聽見這么一番話,抄著袖子摸到里面藏的小瓷瓶,一時心中好笑。北獄大牢里,楊晉許是不敢殺人動手,承這份懷疑與罵名,但他們的主人卻未必不會來一招一石二鳥。“兩位大人,雨要下大了,里邊請吧?”顧戰(zhàn)戚吊兒郎當晃出來,胳膊一抬,嬉皮笑臉。顧戰(zhàn)戚在城防衛(wèi)中略有微妙,但他本人jian猾,再加之混了這么久,很合一眾武官的臭味,便也漸漸站穩(wěn)了腳跟,負責著城北的事宜。這北獄大牢便在城北,雖不歸他管,但他早與這大牢的上上下下大佬嘍啰都混成了干哥哥干弟弟,進進出出,偶爾客串一把獄卒,都不成問題。顧獄卒領(lǐng)著人往里走。天色陰暗,牢房內(nèi)已亮起兩排明晃晃的火把。顧戰(zhàn)戚開了一間牢房,將怒目而視的山羊胡關(guān)了進去,無視他的怒罵叫囂,領(lǐng)著中年文官繼續(xù)往里走。走到最里面,周遭的牢房都空了,唯有火光寂靜,風聲悄微。中年文官被送進一間陰影蓋半的牢房,押解的獄卒轉(zhuǎn)身走了。中年文官還算鎮(zhèn)定,尋了堆干草坐下,然而一抬眼,卻見那拎著鑰匙的城防衛(wèi)開門進來了。“賀如聲賀大人,下官久仰了?!鳖檻?zhàn)戚拱了拱手。賀如聲冷哼一聲:“莫要在本官這里賣弄,本官聽不得野犬亂吠!”顧戰(zhàn)戚抄著袖子呵呵笑:“喲,那真是巧了,下官也聽不得家犬亂吠,尤其啊,還是一時三刻便要被送進屠狗場的家犬?!?/br>“你以為本官會信你挑撥?”賀如聲臉色一變,眸色冰寒,“楊晉的狗都只會這一手嗎?”“楊晉的狗會不會下官不知道,”顧戰(zhàn)戚手一掏,大大咧咧將昨夜的密信拿出來,往賀如聲懷里一扔,“但大人這條狗做的,已然不需什么挑撥了。若要挑撥,也得撿些有用處的來。”賀如聲本不想去拿那封信,但顧戰(zhàn)戚演技實在太過精湛,一副輕描淡寫又蜜汁譏嘲高傲的模樣,讓賀如聲心里頓時打起鼓來。他將信一展,越看越是心膽俱寒,目眥欲裂。這信并非是常太師筆跡。但正因如此,才讓賀如聲立時信了。常裕祿此人謹慎小心,極為沉得住氣,他平日信件往來,都是由身邊一位幕僚書寫,別人或許不識得,也不曉得,若要偽造也會偽造常太師親筆筆跡,但賀如聲知曉,并一眼認出了這筆跡,乃是真跡。原是以為不過一時落魄,卻未成想,早有人替他們叩開了鬼門關(guān)。賀如聲壓著心緒,抬眼道:“一場好棋,不知何人……滿盤皆輸?”顧戰(zhàn)戚似笑非笑:“上面那位月底便要及冠了。”這位皇帝的使用壽命終于要到頭了,常太師已然喜新厭舊,準備換上自己新物色的玩物。只是這位舊物臨了還要作一作妖,常太師便少不得得嘆息著,將它摔個粉碎了。“這封信……”賀如聲嗓音微啞,“可還要給楊大人一觀?”顧戰(zhàn)戚搖頭,摸出瓷瓶來掂了掂,“下官為楊大人選了另一樣禮物?!?/br>賀如聲死死盯著顧戰(zhàn)戚:“緣何要幫我?”顧戰(zhàn)戚干脆道:“我覺著賀大人是個聰明人。太師只要一人死,那為何要死一位聰明人?聰明人活著的好處還有許多,我也盼著賀大人能明白。”賀如聲雙目赤紅,咬緊的牙關(guān)慢慢松開,“本官……承你這份情。”顧戰(zhàn)戚毫不意外。雖說來之前他已串過七街八巷,知曉這賀楊兩位乃是患過難交過心的好友,但在聽見賀如聲門外那番話時,他便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