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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財。流匪殺人后,果斷離去,錢財不甚遺失在暗處,遍尋山中后,找到流匪所用的兵刃。癥結(jié)便是兵刃。兵刃與箭,與安墨城行宮謀反用的出自同一批。奕清歡將人安置于隔壁小榻上,掖好被角,讓侍女守著。出去時,悄悄合上屋門。晚間的侯府,格外寂靜,下人走路都不會出現(xiàn)聲響。上官衍俊秀的身形,站于庭院中格外顯眼,常澍看著頭頂明月,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說些什么。見到陛下出來,都彎腰行禮。庭院里月光皎潔,淡淡銀輝灑落,廊下的白燈襯托著銀輝,顯得格外秀美。只是無人欣賞美景,常澍說話從不打彎,直言道:“此事臣懷疑與李穆有關(guān)的,只是臣不明白,殺文博侯有何益處。文博侯與瀛綽不大和睦,可與舊楚朝臣無關(guān)?!?/br>這一點,也正是所有人迷惑之處。李穆恨的是新周,與文博侯無關(guān),殺他反而暴露自己,得不償失。奕清歡聽了,看向上官衍,后者容色極為憔悴,手中持一物,是侯爺手書,他近日看了許久,無非是陳年舊事,亦包含著自己對懿德皇后的情誼。他遞于陛下,言道:“上面提及父親當(dāng)年歸去時,也曾遭人追殺,父親剛辭官,權(quán)勢尚在,查清后,是安瑞所為。方得知,安瑞養(yǎng)了一堆武士,專行刺殺。臣在懷疑,安瑞死后,武士去了何處?”安瑞之死,在于安陽。又是一重疑惑,或許武士落入安陽手中,又或許落入安墨白手中,可縱觀她這些年,她行事膽小,武士應(yīng)該不為她所掌控。三人都將目光落在門上,小殿下睡得正熟呢。奕清歡是皇帝,考慮得多,眼下迷霧太多,但死者為大,她便道:“不管如何,找到刺客與李穆。世子先扶靈柩回故鄉(xiāng),朕自會查明,予你們交代。”一些事,都是之前發(fā)生的,然而事關(guān)老中州王,安陽做得干凈,本就不愿讓奕清歡知曉,眼下再去查,也是不易。常澍看著星象,臉色晦暗不明,侍女又將她請去,道是沈大夫請她過去,多半為了忘川解藥。此事耽擱不得,常澍行禮便離開。既已決定,那便去做。幸好初冬寒冷,尸身不會腐爛,送回故土,也要年關(guān)。奕清歡細(xì)細(xì)安排,與安陽有關(guān)之事,她都很上心,如同多年前那般。沿途安排好驛館,下旨于各地官員,又在禁軍中選出精銳隨同,命伴讀奕寒跟隨于她。重重安置下來,也花費了五六日時間,侯府做了準(zhǔn)備,沈洛云不方便隨行,便留在侯府內(nèi)。不知怎的,安陽頭疼的毛病愈演愈烈,沈默將藥量減輕后,仍覺頭疼。沈默行醫(yī)數(shù)年,未曾遇到這般棘手的病癥,只好又添了幾味滋補的藥。眼下,安陽最不宜出城,宮中安靜,適宜她養(yǎng)病,再者沈默不能隨行,需在府內(nèi)兼顧女兒胎像。一時間,他很彷徨,藥該不該停下。臨出城的前一日,安陽頭疼得難以睜眼,沈默見她難受,索性使用針灸試試。奕清歡一旁看著,攬著她的身子,見安陽神色凄楚,蹙緊眉頭,心中忍了忍。長夜漫漫,靜得讓人發(fā)慌。銀針刺入肌膚,引來安陽淺淺的呻.吟聲,奕清歡側(cè)身,撇開眼神,強自鎮(zhèn)定。半個時辰后,沈默收針,聽聞陛下驀地出聲,“沈大夫,停藥吧,此事到此為止?!?/br>沈默收拾藥箱的手顫了顫,近日凌州城內(nèi)發(fā)生的事,他都聽了不少,眼下停藥,必然功虧一簣。他不大贊同,手上提著醫(yī)箱,恭聲道:“小公子頭疼并非是壞事,至少說明有藥效了,陛下心疼也是應(yīng)該的,但是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陛下應(yīng)該明白?!?/br>女帝沉默不言,安陽是否存著記憶,她不在乎。案子難查,她便命人去查,查多久都可以等的。唯獨不愿再見她難受。沈默識趣地離開,背著藥箱就走。安陽沉睡在榻上,臉色過于蒼白,許是方才疼很了。奕清歡坐在榻沿上,滿心都是安陽,如兩年前那般,只希望她活下來。她握緊安陽的手,眼前閃過滿目血腥,她闔上眼眸,輕輕喚了一聲阿蠻。似是一聲不夠,又喚了幾聲,想到兩人許久不會再見,心就疼得一揪。以前,縱使安陽不記得她,但她夜間可以去依水宮悄悄看她,可以摸摸她的臉。似是安陽心有察覺,在她喚了幾聲后,就睜開眼睛,伸手揉揉了自己的額頭,睜眼就見到自己心上人,樂得笑彎了眉眼。奕清歡見她歡喜,不免彎唇,輕輕道:“笑得這般開心,不疼了?”“不疼了,見到陛下就不疼了?!卑碴栃χ饋?,臉色顯得尤為虛弱,樂呵呵地望著奕清歡,眼睛都不舍得移去。她之眷戀不舍,如同從前。這樣癡纏的眼神,讓奕清歡想起她出征前夕,安陽來寢宮送行,離開時也是依戀不舍。她忍著心痛,摸了摸她的臉頰,熟悉的感覺,她笑道:“難不成我是你的解藥嗎?”安陽不覺頭疼,黝黑的眼眸里總是明亮的,笑意也是可親,她看著奕清歡加著愁緒的眉宇,竭力將苦澀埋在心底,亦將方才的脆弱都收起,她伸手撫平她眉眼的褶皺,口中不平道:“我走了,陛下不許去看旁人的。待我回來后,我要光明正大與你在一起?!?/br>此時都不忘著吃味的話,奕清歡覺得她坦誠可愛。愛便是愛,不愛就想著拒絕,以前的她比不得這般‘大方’,也能讓人感到她身上那股蓬勃的求生意志。然而她的笑意蒙上一層陰翳,她亦想起了中宮內(nèi)平靜悠長的歲月,那時不會去想著分別,不會想著舊日恩怨,其實她的不想,只因安陽替她承擔(dān)一切。如今,替換過來,奕清歡不愿在安陽面上露怯。安陽如驚弓之鳥,若她都顯得柔弱,只怕安陽也會跟著彷徨不安,甚至日日害怕。她輕輕應(yīng)了,安陽便覺得歡喜,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侯爺送回去,她再平安歸來。三載不久,陛下會等的。明日要趕路,奕清歡催著讓她睡下,安陽不愿放手,便拉著她一同歇下。*中州王府內(nèi)的日子枯燥,安墨白鮮少出門,偶爾讀書寫字,偶爾命人拿出茶具,學(xué)著女帝那日煮茶。晚間的時候,她會坐在亭子里,取一玉笛,奏出悅耳的笛音。這樣的日子比起其他世家子弟,甚是無趣。她也有才氣,初襲爵時,也曾想大展宏圖,學(xué)識不淺,可惜,她未曾來得及施展,就已面臨國破。她憎恨文帝偏心,用人不善,引起百姓發(fā)動暴.亂。江北軍奪回凌州城的時候,她被推舉成新帝,然而她退怯了,試問,無兵權(quán)的新帝,會施展自己的才謀嗎?不,不過是添一傀儡。只是現(xiàn)在的日子,也非她想要的,毫無希望毫無新意,被人所囚,毫無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