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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養(yǎng)豬的下人,也不知道他們家少爺怎么就看中了他,叫他做了貼身小廝,也因此他對白青雨忠心耿耿,滿懷感激。上個月他娘病重,多虧了白青雨親自去請了大夫給他娘醫(yī)治,他娘的病才痊愈了,從此以后,他對白青雨就更忠誠了。雖然外頭把他家少爺傳的很難聽,但是在他眼里,他家少爺人美心善,仙子一般,他能近身伺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了。他就不明白了,他們家少爺雖是個閹人,但那也是造化弄人,少爺是受害者,怎么外頭的那些人因此就看不起少爺,不過是跟孟少爺走的近了一點,外頭的傳言就難聽的很,說他家少爺不男不女,才引誘了孟少爺在白家流連忘返。聽說連孟老爺也聽信了這些話,叫孟少爺少來呢。“如今外頭關于我的流言很多,我本來還怕大哥不敢來我們家了?!卑浊嘤暾f。孟客聞言笑道:“我若是不敢來,才真是心虛,我們倆光明坦蕩,若為了小人口舌誤了咱們的兄弟情義,那才是蠢不可及。外頭的人說什么,不必理會他們,我不理會,你更不必理會。”白青雨聞言神色略有動容,笑道:“我一向不管他們說什么,只怕大哥放在心上?!?/br>白青雨很愛干凈,常愛穿一身白衣,且出門回來必要換一身衣服。顧槐把衣服放下便掩上門出去了,到了書房,見孟客正彎著腰翻看案上的一本詩集:“我上次給你們家少爺帶的幾本書,他可都看了?”“看了,我家少爺很喜歡呢,日日都讀到深夜。”“他身子瘦弱,你也在旁邊提醒著他一點,熬夜傷身?!?/br>顧槐應了一聲,抬頭看向孟客,道:“孟少爺這兩日沒來,我家少爺一直念叨你呢?!?/br>孟客聞言微微一笑,愈發(fā)顯得俊朗瀟灑:“所以我這不是來了么,就是怕他苦悶。前兩日是我母親身上不大好,我一直留在家里未曾出門。”孟客說著,捏起案上的一張紙,問:“這是你家少爺畫的?”顧槐點頭:“是?!?/br>“白日紅荷,畫的很好。原來靑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br>顧槐聽了,心里又是自豪又是難過。他們家少爺琴棋書畫都會,若只是尋常的富貴公子,這些便是他的才華,只是這些都是他們家少爺在做閹伶的時候?qū)W的,其中滋味,又是一番光景。“你家少爺人呢?這么半天不出來?!?/br>“少爺在更衣呢。”孟客聞言又笑:“就他愛干凈。你別在這站著了,去伺候他吧。”顧槐作了一揖,這才回到了白青雨房里。白青雨卻還沒有穿好衣服,只在銅鏡前站著,袒露著胸懷。那胸前原本是胎記的地方被刺了文身,碩大的一朵牡丹花,紅艷艷的,牡丹的花蕊正中,正是胸前一點,有一種詭異而誘惑的美。顧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下刺痛。那些惡人大概嫌棄他們家少爺身上的胎記太難看,便刺了丹青在上面,用胎記為襯,刺就了這朵艷麗的牡丹。第38章“你看,多丑陋?!卑浊嘤暌膊换仡^,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對他說。白青雨對身上這個刺青似乎是很厭惡的,身上的胎記變成了牡丹花,意味著白家的少爺成了閹伶。這胎記去不掉,他是閹伶這件事,也永無改變的可能。白青雨將衣服穿上,問:“大哥在哪?”“在書房呢?!?/br>白青雨低頭將腰系上,聽顧槐接著說:“孟少爺在書房看少爺畫的畫呢,夸少爺畫的極好?!?/br>顧槐知道,若得了孟客的夸獎,少爺必定是極高興的。一則因為少爺和孟少爺交好,二則孟少爺可是出了名的才子,能得他夸獎實在難得。不想白青雨聽了卻是一愣,快步朝書房走去。顧槐見他臉色有變,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好緊緊跟著。他們到了書房,見孟客正坐在椅子上看書,姿態(tài)異常閑適。“你怎么都是穿白色,”孟客說:“若不是日日跟你在一起的人,怕都不知道你每日能換幾套衣服?!?/br>“白色素凈。”白青雨說。大概他這樣的人,自感污穢,所以格外愛干凈。“大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br>“你說。”“我有個朋友,跟我一樣,也是少年時候便被人擄走,做了閹伶。我們倆無話不談,患難與共,我前些日子派人把他贖回來了,但是我一個人,已經(jīng)引來滿城風雨,再找來一個跟我一樣的,我怕宗親們會有意見?!毖巯陆?jīng)過孟家的幫助,他雖然已經(jīng)保住了白家的家業(yè),但是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卻依然虎視眈眈,嫌他敗壞了白氏的名聲,所以這件事,他得謹慎:“我想問問大哥的意見?!?/br>“既有此人,何不早說?!泵峡偷溃骸凹热皇悄愕呐笥?,又與你有患難與共的情誼,那便也是我的兄弟。你若不方便,可交給我照顧?!?/br>白青雨便笑了,說:“只是我這朋友早年性子倔強,幾次逃跑不成,被打傻了,形同幼童,要照料起他來,也不是容易的事?!?/br>孟客道:“你若信我,只管交給我就是了?!?/br>“我怎么不信大哥呢,”白青雨言語溫糯:“這世上我最信的,便是大哥了,所以才將這樣重要的事告訴大哥。大哥若能好好對他,便也是疼我了?!?/br>等到孟客走了,顧槐小聲問:“少爺,你那位朋友,不是在外頭住的很好么,而且咱們家也有許多空院子,為什么把他交給孟少爺照料呢?”白青雨低著頭將案上的書畫都收拾了,道:“你不知道我那位朋友,好的時候只是癡癡傻傻,犯病的時候卻亂抓亂咬,要照料他,極費心力。孟大哥如果能將他也照料的耐心妥帖,說明我這個靑弟在他心里也是極重要的吧?”他說著抬眼看向顧槐,似在問詢。顧槐低下頭來,嘆息了一聲,說:“我有句話一直想跟少爺講……孟少爺對少爺耐心細致,幫了咱們家許多忙,為何少爺?shù)浇駮r今日,還未完全相信他呢。這幾個月來,少爺也想盡辦法試探過他了。孟少爺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會不知道少爺是故意試探他呢?!庇袝r候他都覺得他們少爺?shù)姆纻湫囊蔡亓耍嗵澝仙贍斝男貙拸V磊落,并未計較。“他若知道我是故意刁難他,還肯幫我,才是情深義重吧?!卑浊嘤晡⑽⑼嶂^,似乎若有所思,手指摸著案上的一幅畫。顧槐抬頭看去,隱約看到那是一張人物畫,畫上似乎是個男子,頗有光風霽月之態(tài),他要再細看,白青雨已經(jīng)那畫給蓋住了。但是顧槐已經(jīng)猜到個十之七八,心下一黯,等到白青雨出去之后,他裝作打掃書房,便偷偷掀開那些畫紙找了一番,結(jié)果在最下面找到了那幅畫。竟跟他猜想毫無二致,畫的正是豐神俊朗的孟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