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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父無母無兄無弟,也無人可以團(tuán)圓。老爺夫人去世還不到一年,這樣的節(jié)日過起來也只會叫少爺傷感,顧槐便裝作不知,白青雨也毫無反應(yīng)。夜晚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開了他們家的大門。顧槐打開一條縫,看見是常跟著孟客來白家的一個小廝。“我家少爺托我送來的月餅,還有一封信?!?/br>顧槐大喜過望,歡天喜地地接了,一溜煙地跑到白青雨房里:“少爺,少爺,孟少爺給你送東西來了?!?/br>白青雨從榻上坐了起來,顧槐咧著嘴蹲下來:“是一盒月餅,還有一封信?!?/br>白青雨將那月餅盒子打開,盒子極為精美,里頭的月餅也做的甚為精致。白青雨臉上也看不出表情,又取開了那封信,讀了一會,眼眶便紅了。“少爺,孟少爺在信上說什么了?”“他說,中秋了,叫我記得吃月餅?!?/br>白青雨拿起一塊月餅便咬了一口,吃著吃著,便哭了,顧槐想問,卻又不敢,看著白青雨一邊哭一邊往嘴里塞,好像要把那盒月餅全都吃了。顧槐怕他噎著,便要把月餅收起來,白青雨卻一把抱住,道:“這是他給我的月餅,你要吃,自己去買?!?/br>顧槐笑了,說:“少爺,這月餅是孟少爺?shù)男囊猓阋豢诔酝炅?,可再就沒有了?!?/br>他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白青雨竟當(dāng)了真,剩下的月餅,便被他放了起來,一天吃半個,竟也吃到了九月。九月九重陽登高,白青雨總算出了一趟門,路上正碰見孟家的馬車,車上坐著孟客,小塘,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顧槐道:“少爺你看,是孟少爺?!?/br>白青雨撩開簾子朝遠(yuǎn)處看,正好看見孟客也看了過來,他便直直地看著孟客,孟客卻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向別處去了。倒是小塘,看見他便要過來,被孟客給攔住了。周圍的人看見白青雨的相貌,紛紛看了過來。白青雨便將簾子卷了起來,看的人越是多,他的頭仰的越高。周圍人都驚嘆他的美貌,他扭頭看向孟客,孟家的馬車,早已經(jīng)不見蹤影。他臉色一沉,抿著嘴唇呆了半晌,伸手便將簾子拽了下來。回去的路上,又碰見了孟家的人。這一回孟客騎著一頭高頭大馬走在前頭,一身清貴俊雅,仿佛這滿城的秋光瀲滟,都集中到他一個人身上去了。顧槐在前頭趕車,說:“少爺,你說巧不巧,又碰見孟少爺了,他騎著馬呢,好氣派?!?/br>但是馬車的窗簾再也沒有被掀起來,白青雨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到了書房,將他畫的那些丹青全都燒了。畫紙沾了火舌,便立即燒作一團(tuán)。顧槐看著孟少爺?shù)哪菑埬樤诨鸸饫镒兂闪艘欢鸦?,心下凄然。孟家送來的月餅,還剩下最后一個,只是已經(jīng)硬的啃不動了。從此以后,白家和孟家,便完全斷了聯(lián)系,他們主仆也再未出過門,家里的馬也都賣了。孟少爺要娶妻了,眼看著婚禮還有三天就要舉行,也沒有喜帖送過來。就在這時候,青州城里突然蔓延起一種怪病,這病很是奇特,得了病的人會言行無狀,形同瘋癲,見了人便咬?;疾〉娜穗m然沒幾個,卻也鬧的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傳言說,這就是東河那邊傳過來的怪病,治不好,城門因此加了許多兵來守衛(wèi)。但是孟家的婚禮,依然照常舉行了。白日里鑼鼓喧天,不遠(yuǎn)處的白家也聽的十分清楚。顧槐陪著白青雨坐在樓臺上,那樓臺是白家最高的屋子了,站在上面可以看到不遠(yuǎn)處的白家。“少爺,你不要傷心。我知道你心里,很喜歡孟少爺?!?/br>白青雨道:“沒有什么好傷心的?!彼拖骂^,聽著絲竹聲喜悅紅火:“我從成了閹伶的時候開始,就知道此生會是什么樣子。我犯了一會傻,又醒了。”沒有人知道行尸是何時混入慶賀的人群當(dāng)中去的。顧槐聽人說,就在新郎新娘拜堂后不久,喜宴上就有人突然發(fā)了瘋。鮮血濺得滿地都是,賓客們亂做一團(tuán)。那一天,是青州城里行尸正式爆發(fā)的一天,只一天,青州城便成了人間煉獄。白家的三道墻隔著,讓他們主仆倆對于外頭的事一無所知。直到入夜之后,外頭的喧囂聲才漸漸明顯起來,白青雨披著衣服出來,就看到漫天的火光。“好像哪里走水了,”顧槐仰頭望著前面被火光照亮的天:“好像有人在哭叫呢,家里的狗一直在叫?!?/br>白青雨也沒說話,快步走上高樓,顧槐緊跟著上去,結(jié)果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孟家一片火海。白青雨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朝樓下跑,顧槐緊緊跟著,他們一起跑出白家的院子,卻看到街上都是火光,而不遠(yuǎn)處一個人蹲在地上,正嘶吼著啃咬一個女人。那女人尖叫著掙扎,鮮血流了一地。顧槐都嚇傻了,一把拉住了白青雨。火光照亮了白青雨那張美卻沒有血色的臉,他推開了顧槐的手,在滿是大火的街上奔跑,他的頭發(fā)披散著,衣袍飛揚(yáng),好大的風(fēng),風(fēng)助著火勢越來越大,已經(jīng)快要燒了整條街。到處都是哭聲,到處都是血腥味和煙火氣。白青雨跑到孟家,卻見孟家已經(jīng)被火給包圍了。“孟客,”他一邊往里走一邊喊:“孟客?!?/br>顧槐手里拎著一個鋤頭,已經(jīng)跑了過來,拉住白青雨說:“少爺,別往里走了,這么大的火,孟少爺他們肯定已經(jīng)逃出去了。”行尸并不多,但被咬死的人卻很多。他們在孟家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活著的。很多人都在往城外逃,顧槐拉住其中一個問:“大哥,你可看見孟家的人去哪里了?”“孟家?孟家的人天沒黑就出城了,眼下這有錢有勢的人家,全都逃啦,你們也快點(diǎn)逃吧,聽說這病嚇人的很,被咬死的人不久就會詐尸,到時候這滿城都是行尸,可就逃不了了!”“孟家的人都逃走了,孟少爺肯定也逃走了,少爺,咱們也逃吧。”他們回到白家,草草收拾了一些東西,便出了門。誰知道街上的行尸已經(jīng)多了起來,顧槐扛著鋤頭,拉著白青雨往前跑,剛跑了沒幾步,一個行尸就沖了上來。顧槐慌忙用鋤頭去擋,那行尸的力氣卻超乎他意料的大,直接將他和白青雨被撞開了。“少爺!”顧槐用鋤頭狠狠地砸向那行尸的頭顱,只幾下,那行尸便再也沒有了聲息。顧槐將白青雨拉起來,誰知道還沒站穩(wěn),又一個行尸就又撲了上來。白青雨一把奪過顧槐手里的鋤頭,狠狠地將那行尸捅了一下,那行尸便被撞倒在地上。就在這時候,火光深處突然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白青雨奮力將那行尸的頭顱砸的粉碎,鮮血濺了他一身,白袍上滿是血污,臉上也是血跡斑斑。他喘著氣站起來,扭頭朝火光里看?;鸸庹樟亮怂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