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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虐文女主畫風(fēng)不對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0

分卷閱讀130

    姬金吾覺得自己坐不住了,他不能再坐著,他覺得血液中已經(jīng)習(xí)慣的那些疼痛現(xiàn)在全部奔向了心臟。

    第70章 飲鴆止渴(修)

    他驟然起身,把書桌前的椅子撞出去一截, 椅腿和地面摩擦,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巨大聲響, 站在門外的侍衛(wèi)立刻敲門詢問道:“郎君?”

    姬金吾閉著眼睛, 緊緊皺著眉頭, 過了幾秒才長出了口氣, 開口又是平淡的聲線:“無事,你遣人去端些guntang的烈酒來?!?/br>
    其實他上次在博白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烈酒開始漸漸地不起作用了, 甚至過量飲酒反過來還會催發(fā)血液中流動的疼痛,但是少喝一點總是行的。

    上一次在博白山的酒席, 他有許久沒見到那些故人了,不自覺多喝了些酒?;蛟S還有別的原因, 當(dāng)時氣氛太好了,老友滿堂, 齊齊祝賀他新婚,說新夫人那么漂亮,郎君與夫人伉儷相得, 必定早得貴子。于是他不自覺多喝了些酒, 想壓抑住那些如影隨形的痛苦, 至少度過一個開心的晚上吧。

    開心的時間實在是不多。

    結(jié)果回去的路上, 站在車架前就開始劇烈地痛起來了。

    根本沒辦法回到自己的車架上去, 大家都看著又不好喚侍衛(wèi)來扶一扶——他一向是旁人的依靠, 決不能顯出一分一毫無法支撐的情緒來——只好就近上了阿楨的車架。

    阿楨的車架上全是她的氣味, 她自己倒是毫無察覺的樣子, 坐在臥榻前,低著頭,很認(rèn)真地把孩子送她的糖給收到藤盒里去。

    那時他覺得身上的疼痛好像一下子就不見了,甚至有力氣撐著身子坐起來去向她討糖吃。

    阿楨應(yīng)該也會喜歡小孩子吧。

    她從藤盒里拿糖給他,指甲干干凈凈的,沒有上蔻丹,鈍鈍的觸感輕輕在他掌心一啄,隨后就退開了。

    明明之前是在和她說情話,在纏著她說些輕薄的言辭,但是她那么認(rèn)真,好像這是很尋常的事。向她述說似真似假的愛意、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向她討糖吃、耍賴睡在她床上不肯走……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姬金吾忽而想到:對啊,這就是很尋常的事情啊。一個丈夫自然是要愛護(hù)他的妻子,他們之后還有許多隱秘的事情要做,還要共同孕育后代,他們就是應(yīng)該這么親密啊。

    縱使幼稚得要命,縱使不莊重,可是他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難道還能不要他再重新嫁給別人嗎?

    那時他躺在阿楨的影子里,靜靜看著她低頭看書,覺得安心,閉上眼睛,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現(xiàn)在這一刻離他少時的夢想很近了。

    她幾乎成為了一個意象,代表著那些他長久以來一直追尋而得不到、現(xiàn)在忽然又唾手可得的東西。

    姬金吾年少的時候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君子,修身立業(yè)成家,得從伯鸞、齊眉德曜,娶一個好妻子,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的親生父親幾乎從來不和他說話,也從來不來姬家,所以他一直渴望能夠成為一個更好的父親。

    只是命運把他推開得太遠(yuǎn)了。

    那個時候,他躺在她的床上看她,想著好妻子已經(jīng)有了,也找到蠱毒的下落了,以后日子會一天一天好起來的。

    阿楨好好看。阿楨還總是開開心心的。她真好。

    可能飲酒飲多了,他輕狂得藏不住話,巴巴地訴說這一刻的開心,鄭重地告訴她,日子會一天一天好起來的。

    話一說完,身上又痛起來了,老天最看不得他得意,他有些恨恨的,摸到桌上的冷茶,猛地灌了一口,想要把那些細(xì)密尖銳的痛苦壓制下去。

    阿楨連忙過來給他倒熱水,以為他酒意上來了,服侍他躺下去,給他蓋被子,坐在他身邊,前傾著身子去拉簾子,把月光擋住。她還記得他躺著時不愛見光。

    他那時真想把她拉到懷里,好好地吻她,枕頭墊在她腰下,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他太痛了,和她親近的歡快還可以壓過那些疼痛,可是痛著痛著,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阿楨會不高興,哪有初次在車架上的,她不能喝酒,他又滿身的酒氣。這樣不好,委屈她。

    還有一輩子要過呢。

    沒有任何壓制痛苦的手段,車架搖搖晃晃的,他痛得越來越厲害,也不記得是哪一刻失去意識的,直接痛暈過去了。

    他第二天還找了借口到阿楨的院子里去,怕她看出點什么端倪來,好在阿楨只以為他是太累了睡過去了。

    “郎君,酒來了?!笔绦l(wèi)輕聲喚他。

    姬金吾站在窗前,沒有回頭,說:“知道了,出去吧?!?/br>
    姬金吾一向脾氣好,侍衛(wèi)躊躇了一下,又輕聲說:“小郎君之前囑咐過您,烈酒還是要少喝……”

    姬金吾打斷他:“別說了,出去吧。”

    姬金吾知道他是為了自己身體好,但是現(xiàn)在真的聽不下去這些話。

    他幾乎要把窗臺給硬生生掰斷了。

    阿楨站在他身后給他梳頭,停在皮膚上的微微暖意;和阿楨躲在廢棄空屋中躲避外面的奴婢,她被環(huán)在他懷里,虛張聲勢地瞪他;她被那個不肯放過她的師父找上門來,披散著頭發(fā)跑向他,帶著哭腔喊郎君救救我。

    郎君,救救我吧。

    這短暫的一生,沒有別人愛護(hù)她、沒有別人救她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如愿以償找到了一個香囊,香囊里裝著兩束頭發(fā),系在一起,準(zhǔn)備白頭偕老的樣子。

    阿楨的頭發(fā)。

    結(jié)發(fā)禮該在新婚之夜的,結(jié)發(fā)、飲合巹酒、寢嬿之禮,都沒有走流程。可是讓他再來一次,他也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依舊會拋下她,獨自到千里之外去尋找身上蠱毒的線索。

    姬金吾覺得有些無力,手上輕飄飄的頭發(fā)也拿不住了,放在杯盞旁邊,一眼都不敢看了。

    血液中仿佛有尖銳而毛燥的木刺在來回沖撞,嵌入一寸一寸的血rou中,然后在血rou之下燃燒起來,血液撲不滅火焰,反而助燃了熊熊的烈火。還有泛著寒意的冰冷刀鋒,正從內(nèi)致外,一刀一刀地割下去。他甚至錯覺般聽到了刀刃劃開皮膚那一聲聲悉悉索索的響。

    他這個丈夫,又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呢?

    姬金吾不知道,他自己也看不清楚。

    其實在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