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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罷了!”事實證明青毓是對的。城里頭各色小吃的香味、各色人的吆喝聲連綿不絕,勾得這些荷包里沒有一分錢的人恨不得以頭搶地,才能了了對食物的相思。三人肚子填飽了才勉強(qiáng)能抵御住,于是便挨家挨戶的看招不招工。青毓憑借自身體格,得了份纖夫的工,轉(zhuǎn)眼間鄒儀就將它給推了。青毓有些生氣:“你做甚么?”鄒儀淡淡掃他一眼,沒有說話。那一眼卻奇妙的撫平了他躁動的心。之后他和東山又找了份碼頭搬貨的工,鄒儀雖皺著眉,這回卻沒有說甚么。青毓見狀寬慰他道:“搬貨而已,我力氣本就多得沒處用,這活對我來說輕松得很,更何況工錢是日結(jié),想甚么時候走都可以,也不怕拖欠?!?/br>鄒儀勉強(qiáng)點了點頭。后來三人又見著有藥堂招短工,鄒儀不出意外的被選上了,不過工錢有限。但又想到他初來乍到,這樣已經(jīng)不錯,日子久了工錢自然也會水漲船高。他們尋工尋了整整一下午,待到暮色四合之時才停。鄒儀本提議立馬就回村,青毓卻眼尖,見著有客棧的廳堂坐滿了人,原是有人在此說書,他忙拉著兩人找了個椅子坐了,桌上有免費(fèi)茶水瓜子。幾人將面餅在茶水里泡軟,淅淅瀝瀝喝了,青毓壓低聲音對鄒儀說:“你瞧著沒有,這就是商家手段。免費(fèi)的茶水瓜子不值幾個錢,卻叫人覺得老板大方,這評書又說得好,人聽得正高興,也就樂意掏錢再買些別的小菜點心?!?/br>縱觀廳堂,三分之二的桌上都擺了額外的點心和小菜。鄒儀掃他一眼:“看你腦子活絡(luò)得很,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青毓卻不知怎地突然面上一紅,只說自己一心向佛,然后低下頭去小媳婦似的剝瓜子,他本是剝一顆吃一顆,這下卻是堆在小碟子里,東山眼饞伸手去捉,被青毓重重拍了下rou手,待那小碟的瓜子rou已堆成小塔,才朝鄒儀方向一推。鄒儀受寵若驚的瞥了他一眼,又見碟子里的瓜子仁都是一份碎成兩三截的,還黏著不少瓜子殼,不禁笑起來。“你也吃啊,我一個人吃這么多,要上火的?!?/br>青毓這才抓了把瓜子仁塞進(jìn)嘴里,東山的小眼睛在這對狗男男之間逡巡了會兒,突然也探出手,青毓見狀就要打他,他忙縮回來,撫摸著自己rourou的手背,眼神委屈得不行。鄒儀見狀一面笑一面抓了一把放到東山掌心里:“吃吧。”東山忙謝過鄒大夫,然后朝自己的師兄翻了個白眼。青毓險些跳起來:“小兔崽子,這瓜子可是我剝的,你不謝我就算了居然還敢朝我翻白眼,你哪兒來的膽子?!”東山一縮脖子,很有躲在鄒大夫身后不出來的架勢,青毓恨恨磨了磨牙卻沒有甚么辦法,忽聽東山道:“咦,這不是蘭姑娘嗎?”兩人抬頭一看,就見她面色慘白的從樓梯口下來,走得又輕又快,東山想伸手朝她打招呼,但青毓見她臉色不對,阻止了。這夏日晝長夜短,估摸著戌時三刻天都是明亮的,三人剛吃過晚飯,肚里有著沉甸甸的面餅,一時半會兒也趕不了路,干脆再多坐會兒喝喝茶水,聽聽評書。這評書人是位白須公,手里的驚堂木因被日積月累的撫摸亮得出油,他一面拍著驚堂木,一面捋著胡須,嘴唇上下翻動,顯然是老道極了。三人津津有味聽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正準(zhǔn)備起身離開,忽聽樓上爆發(fā)出一聲尖叫!那聲音十分尖利,不少人都聽見了,連說書人也停下來,店小二一個賠罪一個腿腳靈活的往樓上跑,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屁滾尿流的爬了下來。他面色慘白,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直到被掌柜的呵斥了他才擼直了舌頭:“掌、掌柜的,有人……死了!被捅死了!”眾人都是一驚。掌柜的一邊提腿上樓,一邊喊人去叫官府,客棧里的聽眾都湊到一塊兒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東山見師兄和鄒大夫臉色都不太好,過了半響才小心翼翼的問他們:“我們……走不走?”青毓眼前正是蘭娘面色慘白、神色匆匆下樓的模樣,他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忽然一掀眼皮扯出個笑來:“不必走了,你想走也走不了。”官府來了。官府來了,自然是一個都跑不掉,客棧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尸體被運(yùn)回衙門,客棧里的聽眾被一撥撥的叫去錄口供。這人多得很,口供也就是個形式,可再是形式也架不住人多啊,輪到鄒儀他們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灰藍(lán)灰藍(lán)的了。審問他們的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眉毛很淡,頭頂毛發(fā)也很稀疏,唯有肚皮上的脂肪長得十分繁茂,他旁邊有一男一女都是年輕小孩,顯然是打下手做記錄的。按照慣例,他問了他們?nèi)诵彰矸菸碾?,?dāng)聽到他們沒有文牒時突然瞇了瞇眼。鄒儀嘆了口氣道:“不敢欺瞞大人,并非有意,只是不知大人還記得前夜的海風(fēng)嗎?我們?nèi)说拇贿M(jìn)水,用了小船逃出來的,錢也好文牒也好都沒來得及帶?!?/br>那人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都兩天了,你們怎么還不曾來辦暫住證?”“暫住證?”“你不曉得?”“我們幸被鄉(xiāng)下漁村人家收留,今日是初次進(jìn)城,有不知之處,還望大人言明?!?/br>那虎背熊腰的大人砸吧了下嘴,顯出幾分不耐來,在旁奮筆疾書的小男孩立馬湊過來解釋:“這暫住證就是給沒有文牒的人準(zhǔn)備的,這住店做工都需要的,倘若沒有可白白多添了許多麻煩?!?/br>審訊的大人屈指敲了敲桌面:“好了,好了,回來,半個時辰前你們?nèi)嗽谧錾趺???/br>“在廳堂里聽書?!?/br>“可有人證?”“跑堂的曾來添過水。”聽到這話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揮,叫人去喊店小二,店小二做了證,也就放了他們。那肚皮圓滾的大人在他們走前忽的想起甚么,對身邊記錄的姑娘說:“小鈺,你領(lǐng)他們?nèi)マk一下暫住證?!?/br>名喚小鈺的女孩瞧著十四五歲的年紀(jì),生得十分漂亮,尤其是一雙鹿般的眼睛,十分靈動,聽罷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率先推開了房門。他們選了客棧的一間廂房做臨時的審訊室,在房間里還不覺得如何,一出去才發(fā)現(xiàn)擠了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苏媸菬狒[。鄒儀問小鈺:“招工一定得要文牒或暫住證?”小鈺道:“是,規(guī)矩是這樣定的,如若沒有也許會有人要,只是都不是甚么正經(jīng)地方,工錢也必然被壓得很低?!?/br>鄒儀想起他去藥堂做短工時他們笑得多高興,還有那極其有限的薪水,原來是這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