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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日啖一rou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2

分卷閱讀102

    傷口捂了整整十年,整日見它腐爛發(fā)臭流膿崩血,現(xiàn)下突然扯開,痛雖痛,可也痛快??!

陳捕頭眼中有深深的不忍,但比不忍更多的,卻是一抹看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他輕輕開口,聲音柔和得像是怕驚擾枝頭酣睡的一只雛鳥:“你那日約他來,他同往日一樣欲行茍且之事,你趁其大意之際,殺了他,是不是?”

“是?!?/br>
陳捕頭閉了閉眼:“你撒謊?!?/br>
一時間審訊室靜得呼吸聲都聽不見。

蘭娘呆呆的望著他:“我撒謊?我還能撒謊到哪里去?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能騙誰去?!”

陳捕頭低聲道:“你也許不知道,何霄生前從未與其妻行房事,現(xiàn)下已經(jīng)明了,他只能對孩子起欲念,可你……你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

蘭娘渾身一震。

她僵硬的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身體。那是女人的身體,雖然有些瘦小,雖然含胸駝背,但她有柔軟的鼓起的胸脯,有柔軟的抽條似的長大了的四肢,還有被世情浸透了少年老成的眉目。

這具身體連個孩子的影子都不見,何霄對貌美如畫的妻子都硬不起來,又怎么會看上一個干巴巴中庸姿色的女人呢?

蘭娘想到這里慘叫了一聲跪下身去,額頭抵地,兩手抓住粗糙的地面慘叫,她不哭,就單單是慘叫,那慘叫也不尖利,只像是一把鈍且銹的刀,緩慢且堅定的捅到人的心里。

陳捕頭不禁皺起了眉,命旁的衙役伸手去扶她,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扶起的她,衙役聽見她一面撲地一面念念有詞,湊近聽了半響才聽到是一句翻來覆去的話:“放過我!放過我!”

陳捕頭懊惱的擰著眉毛,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這么大,他有些懊惱自己的cao之過急和冷酷無情。他端詳著蘭娘扭曲的面孔,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他愣了愣,忽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他急不可耐的跑到蘭娘面前,見蘭娘只上半身被拉直了,下半身還坐在地上,他干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他盯著蘭娘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極輕極緩地問:“是不是和你meimei有關(guān)系?”

瘋狂掙扎的蘭娘正將胳臂扭成了一個要脫臼的姿勢,疼得她面孔慘白,聽到這話突然身子一抖,就聽喀拉一聲,胳臂被生生擰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帖子在我鍥(hu)而(jiao)不(man)舍()的申請下,回來啦~開心!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陳捕頭愣了一愣,忙喊他們松手,就在松手的一剎那蘭娘卻不管不顧的撲上了前,一口叼住了陳捕頭的手掌,然后緊閉牙關(guān)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她那一口傾注了畢生恨意,下了死口,陳捕頭剛開始沒覺著疼,當(dāng)覺著疼的時候已經(jīng)血流如注,傷口立馬就見了骨!

一幫人火急火燎的又是拉又是扯,好不容易把陳捕頭的手給搶回來,掌心連著手腕的那一處被蘭娘生生咬下半塊rou來。僅半塊,還有一半掛在手掌上,隨著人的抽氣喘氣心驚rou跳的晃蕩。

審訊不得已停下,忙要扶著陳捕頭去就醫(yī),他卻擺了擺手,只讓人把衙門里囤著的藥箱拿來,就要繼續(xù)審下去。

一幫衙役愁眉苦臉,整張臉皺成了縮水的核桃,還是鄒儀看不過眼,命人去藥堂買幾瓶外傷藥,替他仔細(xì)包扎了,還借用紙筆寫了份注意事項。

這一通忙活了大半個時辰,蘭娘面色慘白的蜷縮在角落里注視著這一切。鄒儀去替她接骨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抖得厲害。

她本是個生性善良軟弱的人,剛才是被逼急了才下的口,現(xiàn)在心里頭已經(jīng)悔恨得厲害,待陳捕頭包扎完畢,重新審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愧疚的抬不起頭來。

陳捕頭看著她,表情卻很是和藹:“抬頭,不要怕,這不怪你。”

蘭娘抖了抖,沒說話。

陳捕頭上前去,將手放在她的肩頭,感受著她像小鹿似的顫抖,又把聲音放得更柔軟了一些:“我有個女兒,同你一般大,卻連你的一半懂事都不及。你不要怕,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莽撞,”他見蘭娘顫顫巍巍抬起頭來,微笑道,“現(xiàn)在可以繼續(xù)了嗎,問話?”

蘭娘頓了頓,輕輕點頭。

陳捕頭這才坐了回去,輕聲道:“你放心,你在這兒說的話,絕不會傳出去半個字。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剛剛問你痛下殺手與你meimei是否有關(guān),有關(guān)嗎?”

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了一些,人們眼也不眨的注視著她,直直等得眼睛都酸了,她才點了點頭。那點頭比上一次更輕,只點了一下,卻像承受著巨大痛苦似的,額角立即見了汗。

她輕聲說:“自他幼時哄騙我做出那檔子事之后,我對此就格外注意,雖然英娘不在他手下教學(xué),但聽說他啟蒙班跑得忙,我一般都早早來接英娘放學(xué)。那日……那日正巧是鄒大夫還有兩位大師來的日子,英娘同我說去同學(xué)家里玩,我也沒多在意,一直到晚上早過了回家的點她都不回來我才著急;后來回來是平安回來了,可性子卻格外低沉,我一直哄她開口,她一直不肯,直到我脫了她衣裳替她搓澡……”

她再說不下去了,只緊緊咬著牙,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捧著臉深深的低下頭去。

蘇蘭擁有一個乏善可陳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悲慘的人生,她的一生一眼就能望到頭,但她還有一個眼睛水汪汪的,天真活潑的meimei呀!

她所吃過的苦,她所受過的難,她不希望她的meimei再重新來一遍,她希望用自己的瘦弱肩膀撐開一片天,她希望她能無憂無慮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她望著英娘,就像望著那個曾經(jīng)求而不得的自己。

英娘是她的希望,是她的美夢,是她的心頭血,是她的朱砂痣,是她人生的全部意義,可她小心守護、萬般寵愛的人再一次被人給摧毀了。偏偏還是以極其戲劇化、極其殘忍的方式,再一次摧毀了。

十年了。

十年了!

那簡直就是何霄對她最惡毒的詛咒,不老不死、不依不饒的纏著她,纏了她整整十年,在她傷口逐漸長好的當(dāng)口又重新釘入了鐵楔,讓她重新嘗一回活剮心頭rou的滋味!

她突然抬起了頭,聲音啞得不可思議:“我怎么不能殺了他呢?我怎么不能殺了他呢!啊?!我為甚么不能殺了他呢?”

蔣鈺走到她身邊,開口想說甚么,卻被她一把撲了個滿懷,她揪著蔣鈺的衣襟,急切地問道:“你說我該怎么辦呢?小鈺,我該怎么辦?我除了殺了他,還該怎么辦?”

沒有人答得出來。

她那么急切的尋求答案,也不過是想問“當(dāng)悲劇已經(jīng)發(fā)生,又無力轉(zhuǎn)移痛苦的時候”,該怎么排解;可她不明白,悲劇之所以是悲劇,就因其本身是無法排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