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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受累。反正都是要走,不如痛快些。做不做得出功績兩論,想方設(shè)法活下去,他自認還能做到。假設(shè)是桓大司馬掌控的郡縣,桓容未必有幾分把握。但徐州刺使是郗愔,桓大司馬不出面,他幾個屬兄難有下手的機會。士族高門自有一套處事規(guī)則。同樣是為家族考量,郗超為桓大司馬出謀劃策,郗愔卻不打算上桓氏的船,時常連兒子一起防備。不想被桓溫抓住把柄,以“嫡子暴死”為借口搶占地盤,后者必定會設(shè)法保住桓容的命。這算不算一種另類的保障?桓容閉上雙眼,在自嘲中苦笑。當啷一聲,寶劍墜地。南康公主忍住淚水,輕輕撫過桓容的發(fā)頂,隨后向桓大司馬福身,啞聲道:“妾氣急無狀,夫主見諒?!?/br>桓溫站起身,親自扶住公主手臂,溫和道:“細君一如當年,溫甚念?!?/br>夫妻執(zhí)手,桓大司馬不時發(fā)出幾聲朗笑。并且當面挑明,馬氏和慕容氏生產(chǎn)之后都會留在建康。她們生下的孩子將代替桓容,繼續(xù)做司馬家的“定心丸”。看到這樣的渣爹,桓容愈發(fā)覺得諷刺。是夜,桓大司馬歇在馬氏房中。南康公主背靠矮榻,一遍遍的撫過桓容的發(fā)頂,輕聲道:“你出生那日,城中下了好大的雨。轉(zhuǎn)眼十多年過去,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桓容沒有動,倚在南康公主身側(cè),沉聲道:“阿母放心,我定會平安歸來。”無論桓大司馬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都不會讓對方如愿!本想求個平安,老老實實過一輩子,結(jié)果事與愿違,麻煩接踵而至。既然躲不開,那便迎頭趕上。表面看似危機,轉(zhuǎn)換一個角度,未必不會成為破局的機遇。“鹽瀆縣近海,”桓容笑道,“阿母喜歡珊瑚,我定要造出海船,為阿母尋幾株珊瑚樹。若是好的,阿母便留著,若是不好,阿母隨便砸就是。”南康公主破涕為笑,手指點著桓容的額心,道:“快別說這樣的混賬話,讓人笑話!”李夫人跪坐在一側(cè),笑道:“這是郎君的孝心,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阿姊當高興才是?!?/br>待青煙飄盡,素手輕輕撥動銀勺,舀起新調(diào)的香料,緩緩倒入爐頂。第二十章過府太和三年,四月,丁卯建康城連日大雨,河水猛漲,幾乎逼近石砌的河岸。河道上早不見小船舢板蹤影,只有南來北往的大型商船。碼頭上,十余名健仆披著蓑衣,湊在唯一能擋雨的亭子下,等候商船靠岸。“合浦商船都到了吧?”一名健仆道,“那日我見到兩艘大船,聽說運來的都是珍珠珊瑚,一顆就夠?qū)こH思疫^上幾年?!?/br>“不曉得。”一名健仆抹去臉上雨水,悶聲道,“珍珠再貴也和咱們無關(guān),有那份閑心不如勤快些。這才不過半月,粟米又漲價了?!?/br>“對,我等只管卸貨,管他船上裝的都是什么?!?/br>說話的功夫,第一艘商船??看a頭。木梯自船身架起,看到出現(xiàn)在船板上的胡商,健仆們不約而同道一聲“晦氣”!“又是鮮卑胡!”“今年這是第七艘了吧?”“聽說北邊出事了,這些鮮卑胡怎么來得更多?!?/br>“誰曉得是真是假,要我來說,他們打個你死我活才好!到時大司馬再領(lǐng)兵北伐,正好一舉收復失地!”“呦呵,你這話是從哪聽來的?”“不能是我自己想的?”“算了吧?!币幻∑椭S刺道,“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能說出這樣的話?快別讓人笑了!”轟,碼頭上揚起一陣笑聲。被取笑的健仆沒有惱怒,反而抓了抓頸后,承認是從路過的郎君口中聽到。“是青溪里的郎君,我看得真切!”胡商的船上備有胡奴,各個身強體健,一個能當兩個用。即便是雇傭岸上的健仆,工錢也給得相當吝嗇。健仆們多數(shù)知道根底,沒有著急上前,依舊在碼頭上說笑。直到第一艘漢人的商船抵達,眾人才陸續(xù)起身,同船主談妥了價錢,手腳利落的運貨上岸。一輛牛車從河岸邊行過,車廂上撐起皂布蓋,揮鞭的健仆渾身煞氣,讓人不敢小覷。大雨傾盆而下,健仆不耐煩的掀掉蓑衣,更隨手扯開上衣,任由雨水沖刷強健的胸膛。建康人見多識廣,不以為奇。不過是敞懷淋雨,哪值得多看一眼。有人寒食散吃多了,做出的事比這稀奇百倍。碼頭上的鮮卑商人表情立變,似乎認出了趕車的健仆??上Ц糁笥?,無法十分肯定,想要再看幾眼,牛車已經(jīng)穿透雨幕,離開眾人的視線。健仆揚起來長鞭,牛車穿過整條街巷,徑直來到桓府門前。健仆跳下車轅,上前叫門。門后很快傳來人聲,得知是秦氏郎君來訪,立即前往稟報桓溫。不到片刻時間,府門大開,秦璟被迎入府內(nèi)。“郎君請?!?/br>彼時,郗超正向桓大司馬建議,取用庾希上交的“罰款”補充西府軍餉。府軍是東晉最主要的戰(zhàn)斗力。西府軍大部分由田農(nóng)組成,握在桓溫手中;北府軍里流民占多數(shù),暫由郗愔統(tǒng)領(lǐng)。比起狠勁,北府軍顯然要更勝一籌。“慕容鮮卑同氐人開戰(zhàn),短期無法分出勝負,極有可能兩敗俱傷。使君可借機上表朝廷,再次領(lǐng)兵北伐。”“攜收復失地之功,何愁大事不成?!?/br>事實上,郗超很想勸桓溫直接廢帝,自己坐上皇位,然后再組織力量北進。可惜朝中阻礙勢力不小,加上桓溫還顧及幾分名聲,總要做出些“功績”才好動手。鮮卑人和氐人爆發(fā)戰(zhàn)爭,郗超認為時機已到。交戰(zhàn)雙方都有短板,短期內(nèi)無法將對手鯨吞蠶食,正好方便桓大司馬動作。然而,他對北方局勢的把握僅有五分,萬萬沒有想到,這次氐人有備而來,慕容鮮卑外強中干,比空架子好不了多少。此次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不只出乎預料,更一夕改變了北方的局勢。氐人一躍而起,慕容鮮卑被打落塵埃。起到關(guān)鍵作用的,就是曾被桓溫嫌棄的王猛。“此事大有可為?!?/br>桓溫點頭,已經(jīng)在思量如何向天子上表,何時調(diào)軍北上。軍隊出發(fā)后,到底是做一做樣子還是真正動手,從氐人和鮮卑人手里搶回幾個郡縣。假設(shè)動手,必須知道交戰(zhàn)雙方的切實情況。究其根本,從敗者手中搶地盤明顯更加容易。健仆通稟秦璟來訪,桓溫當即大喜,道:“快請!”正愁不知北方詳情,秦璟就主動送上門。這讓桓大司馬愈發(fā)肯定,自己得天命,必當有一番作為。牛車進府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