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
刻有婢仆撐傘上前。車門推開,秦璟自車廂走出。一身玄色深衣,腰纏玉帶,葛巾束發(fā)。少幾分南地士族的風流不羈,更似強漢士子軒然霞舉、卓爾不群。健仆留在廊外,婢仆上前引路。見到這般郎君,不由得臉頰微紅,轉(zhuǎn)開視線不敢多看。桓容恰好從南康公主處歸還,跟隨的健仆手提肩扛,都是南康公主為兒子準備的“必需品”。黃金兩箱,珍珠十斛,彩寶五箱。另有絹帛五十匹,不便來回搬運,都在庫房備妥,等到出發(fā)時直接裝車。除此之外,南康公主還準備了面積不小的田地,以及田奴三百人,工巧奴十余人。按照公主殿下的話:鹽瀆縣距建康幾百里,又不是什么富饒郡縣,這些都要早早準備。“我還嫌少?!?/br>想起親娘當時的表情,桓容禁不住搖頭。再想想差點將數(shù)量翻倍的李夫人,頓時有種無力感。“這才哪到哪?!?/br>李夫人笑得慈愛,硬是堵住了桓容到嘴邊的話。隨后又喚婢仆取來幾件玉器和金銀器,做工極其精致,可以組裝拆卸,還能奏出樂音,說是給桓容路上解悶。“都是我從蜀地帶來的,勝在有些奇巧,郎君帶著玩吧。”這是把他當孩子哄?看著婢仆開箱又裝箱,桓容終于想起來,親娘和李阿姨都是公主出身,在她們看來,這些還真是不起眼的“小玩意”。桓容將要起身離開,李夫人叫住他,親自捧出一只精巧的小木箱,打開箱蓋,里面是十幾只蠟封的瓷瓶和瓷罐。“這些是我閑暇無事調(diào)的,有安神的,有熏衣的,也有可做他用的?!?/br>說話間取出一本冊子,對照瓶身上的標簽,李夫人繼續(xù)道:“用法都記在上面,郎君可要細看?!?/br>桓容好奇翻開一頁,五秒之后額頭冒汗。兩息可致人暈倒?五注可使人迷魂?常年置于內(nèi)室可令人癱瘓?這是香料還是毒藥?“自然是香料?!崩罘蛉嗣佳凵詮?,笑得異常溫婉,“時間有點急,材料有些不足,來不及多準備。待郎君到鹽瀆安定下來,我再多備些給郎君送去?!?/br>想起桓容將要出行,不可能學習調(diào)香,李夫人頗覺得遺憾。桓容小心捧起木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桓大司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搶回來的是怎樣一個美人?懷揣著心事,桓容帶著大包小裹離開。穿過回廊時,迎面遇上入府拜訪的秦璟。桓大司馬為表重視,特地選在正室會客。機緣巧合,兩人直接在回廊遇見。桓容對秦璟的印象很深,當先正身行禮。上巳節(jié)初見是驚艷,謝玄轉(zhuǎn)贈禮物是驚奇,如今得知他的身份,桓容更是滿心佩服。這樣的家族才配稱高門,這樣的郎君才配稱“人杰”二字!“我字玄愔,容弟可喚我字。”秦璟還禮,笑容意外的溫和,“聽聞容弟將出仕,璟甚是欽佩。以容弟之才,定能有一番作為?!?/br>“秦兄過譽,弟愧不敢當。”桓容拱手。桓大司馬親自上表為嫡子請官,朝廷上下早已經(jīng)傳遍。秦璟和謝氏交好,知道消息不足為奇。桓大司馬還在等著,兩人只能寒暄幾句,不好多說。桓容側(cè)身讓開,秦璟邁出兩步忽又停下,自袖中取出一只絹袋遞到桓容面前。“此物乃我幼時所得,隨身多年。我與容弟一見如故,便送于容弟?!?/br>東西遞到眼前,桓容下意識伸手接過。待要開口詢問,秦璟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遠。雨越下越大,冷風打著旋飄過回廊。桓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小童和阿谷如臨大敵,差點讓人將他抬回內(nèi)室。“廊下風大,郎君恐會著涼?!?/br>桓容正要說話,風向忽然轉(zhuǎn)變,一片枯葉直接呼在臉上。“郎君!”“沒事?!被溉菡驴萑~,倒是覺得有趣。一行人加快腳步,回到住處后,小童立即捧上布巾。阿谷親自去取姜湯,同時交代婢仆將珍珠黃金送到側(cè)室,暫且不要開箱。聽到“姜湯”兩字,桓容就是一陣牙酸。更換外袍時,絹袋滾落在地?;溉輳澭鼡炱?,解開袋口,倒出一枚青銅小劍。劍身不到巴掌長,沒有開刃。劍柄是一頭臥虎,做得惟妙惟肖。仔細辨別劍身上的篆字,聯(lián)想到秦氏背景,桓容眉心一跳,這不會又是件“古董”吧?收起疑似古董的青銅劍,桓容捏著鼻子喝下姜湯,隨后吩咐小童取來火盆,將一直藏在身上的地圖撕開,全部投入火中。這次有驚無險,難保下次不會出現(xiàn)問題。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這些可能引起麻煩的東西絕不能出現(xiàn)。而他身邊的某些“不安定因素”,必須盡早清除干凈。望著飛升的火苗,桓容咬住腮幫,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第二十一章背叛秦璟在桓府停留半日,同桓溫暢談南北兩地局勢。提到氐人同慕容鮮卑起兵,彼此卻產(chǎn)生不同看法。桓溫同郗超均認為戰(zhàn)況會陷入膠著,若是分出勝負,慕容鮮卑兵力占優(yōu),贏面應該稍大。秦璟則不然。“慕容氏兵力雖盛卻是君臣不和,內(nèi)憂未絕外患又至,未必能勝過氐人。苻堅素有雄才,更兼野心勃勃,有統(tǒng)一北方之志。今得謀士相助,以陜城之事為端由,未必不能一戰(zhàn)而勝?!?/br>三人論戰(zhàn)至傍晚,不時能聽到桓大司馬的朗笑。天色將暗,雨勢不見半點減小?;笢赜O宴款待,被秦璟婉言謝絕。“使君好意心領(lǐng)?!?/br>“如此也罷?!?/br>桓大司馬頗為惋惜,卻不好強硬留人。親自將秦璟送出府門,目送牛車消失在雨幕之后,對郗超嘆道:“秦氏子才高識廣,拔群出萃,可惜身在北地,不能為我所用。”“使君此言差矣?!臂Φ?,“如非秦氏扎根北方,使君今日焉能發(fā)此感慨?”桓溫頓了一下,旋即失笑。“是我想差了?!?/br>“使君,仆有一言。”郗超正色道,“小公子有高才,使君如不用,須得當機立斷?!?/br>“此事我自有計較,景興無需多言?!?/br>長袖甩過身側(cè),桓溫大步走進回廊。郗超跟在他的身后,想起教導桓容時的種種,禁不住搖頭。身為桓溫謀士,凡事自當為桓大司馬考慮。哪怕愛惜桓容之才,一旦利益發(fā)生沖突,依舊會毫不遲疑的向他下死手。無關(guān)良心對錯,僅在于個人立場。當夜,郗超宿于桓府。隔日與桓大司馬同車出城,往城外大營點兵,準備啟程返回姑孰。秦璟回到住處,再次放飛北來的蒼鷹,一條絹布系在蒼鷹腿上,短短的七個字,道明他對桓溫的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