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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滿心都是彎彎繞的謀士看齊。相里松想不明白的事,相里棗卻有幾分參悟。只不過,答案過于匪夷所思,相里棗沒有說出口,即便說出來怕也不會有人相信。幾人登上城頭,確認來者身份,迅速放下吊橋,迎相里柳一行入內(nèi)。在進城之前,相里柳按照約定,交付給雜胡首領(lǐng)十余金,并有一張羊皮紙,紙上寫明熏rou百斤,絹布三十匹,以及海鹽、香料等物。末尾蓋有一枚印章,印泥十分特殊,細聞有隱隱的香氣,輕易無法仿制。“首領(lǐng)務(wù)必收好?!毕嗬锪f出羊皮紙,當(dāng)面交代清楚貨物數(shù)量,言道,“下月鹽瀆商隊將至彭城,憑借這張契約,首領(lǐng)可從商隊領(lǐng)取相應(yīng)貨物?!?/br>羌人首領(lǐng)接過羊皮紙,和羯人首領(lǐng)一項項確認,又叫來識得漢字的族人,確定相里柳沒有出言誆騙,上面的貨物比商定的還多出一成,滿意的點點頭。“你們說話算話,下次再遇上麻煩,盡管派人來找我們!”cao著半生不熟的漢話,羌人首領(lǐng)用力拍著胸膛。相里柳笑著抱拳,其后打馬回身,飛馳入城中。雜胡沒敢多留,幾乎在他回城的途中便紛紛調(diào)頭,向著北方奔去。羊皮紙只有一張,上面的貨物如何分配可以私底下商量,先離開這處險地為上。在返回營地途中,羌人和羯人首領(lǐng)交換意見,這事情一定要瞞住巴氐人。“和漢人的生意可以做?!鼻既耸最I(lǐng)道。“如果這個漢人始終這么大方,咱們可以為他打仗!”胡人投漢早有先例,當(dāng)年長安兵亂,南匈奴就曾一路護送漢獻帝。三國時割據(jù)涼州的馬氏還曾娶羌女。他們?nèi)缃穹戳四饺蒗r卑,又和巴氐決裂,不想繼續(xù)當(dāng)山賊,這或許是唯一的出路。氐人?不見乞伏鮮卑是什么下場,他們甚至還比不上前者。“這事需要仔細謀劃。”羯人首領(lǐng)明顯有幾分意動。“謀劃什么?”“漢人講究多,咱們有心投靠,總要提前謀劃一番,至少得有個見面禮?!?/br>“對!”羌人首領(lǐng)一點就通,用力捶著羯人首領(lǐng)的肩膀,笑道,“你聰明!”短暫休息之后,隊伍繼續(xù)上路。兩人私下里達成默契,只等返回營地之后,同留守的長者商議,確定首先該走哪步。桓容壓根不曉得他竟被幾百雜胡“盯”上,尋機準備遞上投名狀。此刻,船隊已進入京口,??吭诟慕ê蟮拇a頭。桓容走出船艙,看到碼頭上堆疊的石塊和硬木,眼神閃了兩閃。再看駐扎在碼頭附近的步卒,心中生出一個念頭:看來郗刺使打算勵精圖治,繼續(xù)和渣爹別一別苗頭。早有人將桓容抵達的消息報知郗愔。郗刺使推開政務(wù)軍務(wù),親自到碼頭迎接。見到熟悉的車架,桓容連忙登岸,迎上前行晚輩禮,“使君政務(wù)繁忙,容打擾了。”“哪里?!辈坏然溉輳澭?,郗愔已將他扶起。桓容今非昔比,品位與他相當(dāng),仍以晚輩自居,讓郗愔分外有面子。說話間,笑意深入眼底,看著桓容更像在看自家晚輩,沒有半點疏遠。“阿奴路上可順利?”松開桓容前臂,郗愔笑得慈祥。“牢使君掛念,一切都好?!?/br>郗愔點點頭,將桓容請上牛車。卸船之事有劉牢之等人看顧,不會出任何問題?;溉莺唵翁崃藘删洌D(zhuǎn)而向郗愔道出建康諸事,包括褚太后和桓大司馬的角力,以及建康士族高門的態(tài)度。“太后有意瑯琊王世子?”“使君以為此事如何?”郗愔沉吟良久,車廂內(nèi)愈發(fā)寂靜,耳邊只有犍牛的蹄聲以及車輪滾動的吱嘎聲響。“不好說?!臂瓙置奸g皺得更深,道,“瑯琊王為當(dāng)朝宰相,有名士之風(fēng)??上еT子早喪,得術(shù)士扈謙之言,幸了一個昆侖婢,才有如今的瑯琊王世子?!?/br>提及此事,郗愔的眼中閃過幾分不屑。即使司馬昱名聲再高,司馬曜的婢生子身份仍是硬傷,加上他親娘是個昆侖婢,更是傷上加傷。可以肯定,如果司馬昱有其他兒子,哪怕同樣是婢生子,只要是純粹的漢人血統(tǒng),世子之位也不會落到司馬曜頭上。這也是司馬道??床黄鹚抉R曜,敢隨意和他嗆聲的原因之一。在兩晉時代,血統(tǒng)和長相同樣重要,想要成功獲得世人認可,二者缺一不可。“太后選擇此子,背后定有深意。”郗愔頓了頓,才繼續(xù)道,“大概正因你父看重瑯琊王,太后才會選其世子?!?/br>桓容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細思片刻,旋即恍然大悟。“使君是言,如此一來,即便爭不過家君,太后仍能穩(wěn)居宮中?”郗愔點頭,看著桓容的目光既有贊許又有幾分失落。孩子雖好,奈何不是自家。想想他那兒子……不成,想起來就是一肚子氣。桓容沒能體會到郗刺使的心酸,思量褚太后的舉動,許多疑問迎刃而解,全都有了答案。司馬氏的藩王不只司馬昱一人,有名聲的也不只他一個。渣爹看好瑯琊王,褚太后完全可以推出另一個藩王分庭抗禮。偏偏選了司馬昱的兒子,還是不被世人看好的婢生子。無論司馬昱繼承大統(tǒng)還是司馬曜登上皇位,得益的都是瑯琊王一脈。念在這個份上,新帝都會對褚太后以禮相待。想明白這點,桓容不由得呼出一口濁氣。能在亂世中掌權(quán)之人,絕沒有一個簡單,放到哪個時代都是吊打級別。他想同這些人分蛋糕,甚至是搶走大塊,必須更加努力,半點都不能松懈。車駕行到刺使府,郗愔和桓容先后走出車廂。正門前,一名著藍色深衣,年約三十許,同郗愔有三四分相似的士人揖禮相迎。“這是我二子,阿奴可喚他為兄。”郗愔共有三子,長子郗超努力為家族鉆營——或許是有點努力過頭,如今在桓大司馬幕府任職,和親爹幾近決裂。二子郗融十分有才,性格卻像之前的郗愔,淡薄世俗名利,一心求仙問道,曾被授予王府官職,卻壓根沒有接受。三子郗沖尚未束發(fā)。如此來看,老當(dāng)益壯的不只桓大司馬。郗超決定跟著桓大司馬造反,一條路走到黑,不惜坑害親爹。郗愔決定舍棄長子,轉(zhuǎn)而培養(yǎng)次子。郗融再不樂意,親爹發(fā)話也沒法抵抗,只能暫時放棄求仙,乖乖來到京口赴任。“府中已設(shè)宴,為容弟接風(fēng)洗塵?!?/br>郗融身材高挑,相貌清癯,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桓容抽抽鼻子,不意外又遇見一位寒食散的愛好者。目光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