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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少出壞主意。等尋到機會,我必要討回來!”“討回來?”桓容詫異。桓祎咧開嘴,附到桓容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了兩句。“阿弟以為如何?”以為如何?這和后世的蓋買麻袋堵胡同有什么區(qū)別?總體來看,倒是很符合桓祎直爽的性格。“阿兄打算何時動手?”“就在今日。”桓祎咬牙道,“只要叔夏兄再灌他幾觴,必定會醉得人事不知。到時正好動手!”“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不怕?!被傅t掰掰手指,“我會蒙上臉?!?/br>在自家蒙臉揍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對?“阿兄,你喝了多少酒?”“不多,兩壇而已?!?/br>“兩壇……而已?”桓祎點頭,笑容異常憨厚。桓容無語兩秒,吩咐跟隨的童子,“看好四郎君,宴后立即送他回房。要是有什么異常舉動,馬上遣人來尋我?!?/br>“諾!”“阿弟莫非以為我醉了?”桓祎皺眉。“我知阿兄沒醉。”桓容笑道,“我與阿兄共飲!”“好!”桓祎豪情大發(fā),不用羽觴,直接抱起酒壇,道:“如此才過癮!”“……好吧。”桓容給童子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會意,又取來一只酒壇,雖說帶著酒味,里面裝的實是清水。“滿飲!”兄弟碰杯……準(zhǔn)確來說,撞壇。同時脖子一仰,對著壇口開灌。清冽的酒水自嘴邊流出,瞬間染濕衣襟。這一幕出現(xiàn)在宴中,無人開口指責(zé),反而紛紛大笑,贊一聲“郎君豪邁”。桓叔夏更是眼光大亮,命婢仆撤下羽觴,改換酒壇,對桓歆笑道:“叔道,飲勝!”桓歆想哭。他也真哭了。今天倒了什么霉,竟被這人盯上?謝玄和王獻之同時拊掌,命人換上酒壇,離開左席,走到桓容的面前,立定之后互看一眼,笑道:“我二人與容弟共飲!”話落,不等桓容回答,同時仰頭狂飲。或許是為今后的權(quán)爭,也或許是為不可追尋的情誼,謝玄和王獻之都想一醉。醉酒之后,神智不再清醒,便能短暫忘卻世間諸事,不會為漢室衰弱而苦,不會為百姓離亂而痛徹心扉。恣意狂放,瀟灑風(fēng)流。何言不是亂世中的無奈。“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br>“慨當(dāng)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br>情之所至,兩人竟吟起魏太祖的。聲音悠長,因為酒意帶著些許沙啞。桓伊贊一聲“好”,當(dāng)場丟開酒壇,取出隨身的竹笛,送到唇邊。笛聲裊裊,不似晉時曲調(diào),更像漢樂府。樂者按下琴弦,舞者停止飛旋。室內(nèi)不再有金鼓喧闐,僅余笛音繚繞,伴著慷慨激昂的詞句,引得眾人擊掌贊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br>“但為君故,沉吟至今?!?/br>桓大司馬和郗刺使同時放下酒盞,單手擊著矮榻,伴著曲調(diào),和眾人一同吟唱。絲毫不在意司馬昱復(fù)雜的心情,更不會顧及他泛青的臉色。當(dāng)著晉朝皇帝的面,吟誦魏朝皇帝的佳作,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稱得上一幕“奇景”。縱覽歷史,僅在此時能得一觀。換成后世封建王朝,不說砍頭流放,也會貶到犄角旮旯去度過余生。一首結(jié)束,眾人同時舉觴。司馬昱心中難受,面上卻不能現(xiàn)出分毫。只能強撐笑臉,和臣子共飲。那個憋屈勁,當(dāng)真是沒法提。酒過數(shù)巡,賓客都有了醉意。桓伊興致一起,竟連續(xù)吹奏三曲,更有一曲是新作,得謝安贊譽,擊節(jié)嘆賞,“古有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今桓叔夏之曲亦不遜矣?!?/br>夜色將深,席間歡暢更甚。酒酣耳熱之際,一名宦者走了進來,上稟司馬昱,宮門將落,請御駕返還。天子要走,宴席必然要提前結(jié)束。甭管是不是傀儡,有沒有實權(quán),該有的規(guī)矩不能打破。沒道理一國之君回宮,臣子依舊宴飲歡慶。傳揚出去,讓天下人怎么看?若傳至北方,難保苻堅又會說出什么話來。“恭送陛下?!?/br>桓大司馬當(dāng)即起身,令健仆備好謝禮。依照規(guī)矩,冠禮之后,主人必要備下絹帛,贈于大賓贊冠。無論父子關(guān)系如何,桓溫都不會在此事上疏漏,以致落人話柄。桓大司馬出手不凡。備下的禮物比慣例厚上一倍,絹帛之外,更添一座近半人高的珊瑚,并有珍珠瑪瑙、琥珀玳瑁,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東西絕不會白送。當(dāng)著建康士族,司馬昱總算有了臉面,回宮之后必定下旨,將禮物翻倍賞賜。不過,那首到底讓他堵心,賞賜的禮物沒有送至桓府,而是改送青溪里,包括桓溫送出的絹帛珠寶,一樣不落給了桓容。明知對方不安好心,桓使君照樣樂開了花。誰會嫌錢多?反正頭頂郡公爵,和渣爹不可能繼續(xù)和平。經(jīng)過宴會賜字,他更加確信這點。早撕晚撕都是撕,早撕早利落。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司馬昱回宮之后,與宴賓客陸續(xù)散去。此時城門已關(guān),郗愔留宿青溪里的宅邸。郗超卻沒有隨行,而是留在大司馬府。相比桓溫和桓容,這對父子的不和擺上明面,在世人眼中早成陌路。王獻之落后半步,命健仆呈上一只長方形的木盒,笑道:“此乃我與容弟之禮?!?/br>也就是說,代表他個人,而不是瑯琊王氏。如今為爭朝堂之權(quán),族中擰成一股繩,他和王彪之短暫聯(lián)手。他日目的達成,為“族中話語權(quán)”,兩人必將爭個高低。就政治資本,他終究比不上王彪之。但瑯琊王氏同幽州的生意一直是他在聯(lián)絡(luò),為今后考量,鞏固同桓容的關(guān)系很有必要。明白這份禮物背后的含義,桓容暗中嘆息。當(dāng)真應(yīng)了那句話,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純粹的友誼?做夢還比較實在。“多謝兄長?!?/br>桓容接過木盒,拱手揖禮。口中沒有明說,行動卻已表明,今日收下這份禮,不出太大意外,日后定會站在“該站”的地方。“獻之告辭。”送走王獻之,謝玄和庾宣接連上前,同樣有禮物相贈。桓伊沒有送禮,而是用竹笛點了一下桓容的肩膀,笑道:“未知敬道將留建康幾日?如若啟程,定要提前告知。”“容弟,快些應(yīng)他?!敝x玄笑道,“叔夏是要贈你笛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