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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低頭。但是,如果道祖施恩、仙家憐憫,助官家熬過這關(guān),別說什么大長樂,哪怕是長樂宮里的太后,都要遭受雷霆之怒,別想再有好日子過!宦者站起身,向躲在不遠(yuǎn)處的小內(nèi)侍點點頭。后者立刻轉(zhuǎn)身,一溜煙跑回太極殿。司馬昱聽到此事,并沒有當(dāng)場發(fā)怒。“朕病了這些時日,臺城內(nèi)必生變化,有人盯著太極殿不足為奇。以褚蒜子的為人,知曉朕欲召大司馬還朝,絕不會坐視不理?!?/br>說到這里,司馬昱冷笑一聲。“這些聰明人啊。”宦者躬身立在一邊,謹(jǐn)慎道:“陛下,可要派人盯著長樂宮?”“不用?!彼抉R昱擺擺手,“朕倒想看看,褚蒜子會做出些什么。”“諾。”宦者不再多言,垂首立在一旁。司馬昱掃一眼面前的奏疏,無心再看,疲累的躺回榻上。以他來看,長樂宮絕對不愿桓溫回朝。不能直接攔截書信,只能設(shè)法將消息傳出,引來朝中注意。一旦引起文武警覺,事情必當(dāng)拖延。屆時,建康、姑孰和京口都不會安生。“亂吧,越亂越好?!彼抉R昱喃喃道。此時此刻,他突然能理解司馬奕的瘋狂。他本以為自己能做到,至少不遜于明帝??上?,登基不過一載,已是身陷死局,不堪重負(fù)。思及在位僅三年,不及而立便早逝的異母兄長,司馬昱突兀的笑出聲來,眼角滑下兩行濁淚。等到消息傳出,眾人的目光齊聚臺城,應(yīng)不會留意道福是否還在城中。“這是為父僅能為你做的……”司馬昱聲音漸低,淚水流干,僅在眼角留下兩條干涸的淚痕。建康城內(nèi),廛肆熱鬧一如往常。南來北方的商船穿過籬門,行在秦淮河上。靠上碼頭,遇見相熟的商家,船主都要拱手問候,道出幾句新得的消息。自十月以來,關(guān)于幽州的消息越來越多。鹽瀆、盱眙時常掛于人口,從幽州市來稀奇貨的商隊更是屢見不鮮。城中商家發(fā)現(xiàn),往來大市小市的外地客商和以往不同,買東西開始挑挑揀揀。雖然一樣揮金如土,可某些貨物,例如金銀首飾和絹布,再不如以往好賣。即便仍能售罄,花費的時間和口舌卻較往常多出一倍。與之相對,桓容開在城內(nèi)的鹽鋪、糖鋪及銀樓總是人滿為患。常常是天不亮,門口已排起長隊。無論漢人還是胡人,一邊裹緊外袍,一邊搓著雙手,不顧濕冷的天氣,雙眼緊盯著門板,只等伙計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尤其是糖鋪,每天都能排開長龍。隨著硬糖、軟糖等新貨出現(xiàn),排隊的商越來越多。有人不惜高價,從他人手里購買新貨??粗r本的買賣,運到會稽等地,照樣賺得盆滿盈缽。日子久了,建康人開始習(xí)慣這個情形。見有士族家仆跟著排隊,和商人搶購擺上架的新糖,眾人同樣見怪不怪。“別看價高,滋味實在是好。我隨商隊北上,遇上攔路的賊人,憑著力氣斬殺兩個,護(hù)住大半貨物。領(lǐng)隊論功時,特地賞我一小塊。指甲蓋大小,四四方方,冰塊似的,那滋味賽過蜂蜜,如今想想,嘖嘖……”漢子說得繪聲繪色,不時還咂咂嘴。圍觀眾人下意識吞著唾沫,有心嘗嘗,想到糖鋪前高掛的價格牌,立刻又歇了心思。“這么高的價,咱們是別想嘍?!?/br>“這也說不定?!币幻掳蜕祥L著山羊胡的男子插嘴道,“我聽說盱眙城不一樣,只要是城中百姓,都能以低價市糖?!?/br>“果真?”一名船工問道,“你是親眼所見?”“我并非親眼所見,是有族人遷入幽州,日前送來書信,邀我往幽州做工。”“做工?”一旁的船工不以為然。這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能做什么工?“休要看不起某家!”男子怒道。“某家祖上曾為士族家仆,幸能識得幾個字,握著獨門手藝,專為主家照顧牛馬。雖主家敗落,家仆四散,某仍習(xí)得大父手藝,馬市牛市那些商人遇上問題多會來尋!”男子越說越激動,臉膛漲紅。“聽聞幽州大量招收流民,施行仁政,只要肯下力氣開荒,免三年糧稅不說,還可從州治所租用耕牛?!?/br>“什么?!”“休要不信?!蹦凶尤〕鲎迦藭牛?dāng)眾展開宣讀,讀罷繼續(xù)道,“聽見沒有?州治所正尋能照管牛馬之人,某一身本領(lǐng),何愁生計!”男子抖著書信,四周盡皆沉默。事實上,他壓根不識字,信上的內(nèi)容是旁人說于他聽,用了一日一夜死記硬背,方才能順利出口。人群中,兩個穿著短袍的男子暗使眼色,彼此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退走。建康城貌似安寧,實則暗潮洶涌。一旦城中生亂,百姓必當(dāng)四散逃離。比起揚州等地,幽州的地理位置不占優(yōu)勢,只能從其他方面下手,讓城中人曉得,若是去了幽州,生計不成問題,肯下力氣就能養(yǎng)活一家老小。這么做的確要擔(dān)一定風(fēng)險,會提前引來士族高門和地方大佬的注意。然而,以賈秉荀宥等人的分析,此事不得不為。桓刺使表示理解。悶聲發(fā)大財固然好,該出聲時也不能含糊。如今的世道,扮豬吃老虎未必管用。說不定入戲過深,予人可欺的印象,沒等張開嘴,先被虎視眈眈的狼群包圍,直接撕碎入腹。為達(dá)成目的,單靠商人口口相傳完全不夠。賈秉埋在建康的暗樁陸續(xù)發(fā)揮作用,專門尋找“勞苦大眾”,撿能引起共鳴的事開口。不用多少時日,大部分船工匠人都會曉得,盱眙地處邊境,商貿(mào)繁華,開荒免稅,且有幾千州兵保衛(wèi),比起建康也是不差。是不是動心,端看個人選擇。可以肯定的是,哪日建康陷入亂局,城中百姓絕不會一窩蜂的逃往揚州。只要有一成北上幽州,桓容就能大有收獲。別人搜羅金銀珍寶,桓刺使專好劃拉人口。有人才會希望,有人才會發(fā)展。沒有人,抱著金山銀山也是白搭!臺城中,褚太后并不曉得,曾被她設(shè)計坑害的桓容正抄起鐵鍬,準(zhǔn)備挖建康城四角。聽完大長樂回稟,知曉司馬昱的打算,褚太后放下道經(jīng),沉吟良久。殿中幽暗,白日里仍點著三足燈。火光搖曳,人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拉長,帶著說不出的詭異。“阿訥?!瘪姨蠼K于開口,“將消息透出去,讓烏衣巷和青溪里都知道,官家無意立皇太子,并要召大司馬還朝?!?/br>“諾!”“另外,讓人給幽州送信,看看南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