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革裹尸！今日昌黎城下，我與你共死！”

秦璟未再出言，只是向秦玓頷首，戰(zhàn)馬被斬便下馬步戰(zhàn)。

部曲仆兵接連倒下，最后僅剩兄弟二人。

長久的鏖戰(zhàn)，倒在兩人腳下敵人超過百余，兩人身上也添出數(shù)道傷口。為護秦璟，秦玓的臂甲被砍碎，左臂已經(jīng)抬不起來。秦璟的肩甲斷開，留下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僅憑一千多人，氐人和柔然部落被生生攔在城下。

只要秦璟和秦玓一息尚存，他們就休想再上前半步！

就在這時，地平線處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千余騎兵呼嘯而來，身上的皮甲和手中的長刀均昭示鮮卑部族身份。

秦璟和秦玓的心不斷下沉，僅能用最后的力氣握緊長槍。

昌黎城已是危在旦夕。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卻出乎意料，鮮卑騎兵沒有沖向昌黎城，而是調(diào)轉(zhuǎn)刀口，直撲氐人和柔然聯(lián)軍。

看到眼前一幕，秦玓和秦璟同時愕然。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大鵬振翅

鮮卑騎兵突然出現(xiàn)，氐人和柔然聯(lián)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戰(zhàn)事不利，死傷逐漸增大，幾支柔然部眾率先有了退意。

和建立統(tǒng)一政權(quán)的氐人不同，柔然雖有王庭，諸部依舊各自為政。多數(shù)時間，柔然王并不插手部落內(nèi)的事務(wù)，就連調(diào)兵出征也是由部落首領(lǐng)商議后決定。

之前慕容評借兵，就有柔然部落不同意，壓根不理會柔然王的命令。今次同氐人合作，也是幾支部族繞開王庭，直接同長安使者商定，柔然王壓根被蒙在孤立，諸部連派人通知一聲都沒有。

去歲雪災(zāi)，今歲天寒，草原上的日子很不好過。

牛羊大批死去，部落存活極其困難。加上西北的敕勒部開始東遷，和柔然諸部接連發(fā)生幾場沖突，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

起源于東胡、鮮卑和匈奴的部族尚能支撐，余下的雜胡部落陸續(xù)有老人孩童凍死餓死。

氐人這個時候上門，時機抓得正好，雙方一拍即合，借熟悉地形的優(yōu)勢，截殺秦氏派出的斥候，甘冒朔風(fēng)大雪進攻昌黎。

氐人出兵是為報三郡被搶之仇，順帶的，如果能占下昌黎，對西河就是不小的威脅，今后雙方再戰(zhàn)，便有了兩面夾擊的可能。

柔然部落純粹為了劫掠。

他們對南下中原沒有興趣，只想搶到足夠多的糧食布匹，供部落熬過嚴冬。

戰(zhàn)斗最開始，借兵力優(yōu)勢，勝利天平不斷向聯(lián)軍傾斜。

令人沒想到的是，昌黎邊民竟會不顧性命，拼死沖出塢堡，和賊寇絞殺到一起。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秦氏援兵未至，慕容鮮卑竟從東殺來！

究竟是慕容評還是慕容垂，一時之間無法確定。但是，有了這支騎兵攪局，聯(lián)軍再想輕松攻下昌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柔然部落心生退意，氐人也開始舉棋不定時，一支打著商人旗號的車隊突然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

二十多輛大車一字排開，車身一側(cè)的擋板升起，健仆躲在擋板后cao控機關(guān)。

不等賊寇反應(yīng)過來，箭矢如雨襲至。

這個時候，兵力的優(yōu)勢變成劣勢。

凡是被籠罩在射程內(nèi)的氐人和柔然人，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眨眼即被射落馬下。僥幸未死的也會被受驚的戰(zhàn)馬踐踏成泥，在慘呼中咽下最后一口氣。

嗚——

城頭號角響起，守城的將領(lǐng)當機立斷，率甲士沖殺而出。

三方合圍，柔然人最先潰逃，氐人獨木難支，領(lǐng)兵的幢主下令撤退，舍棄被困住的百余人，掉頭向西奔去。

秦璟和秦玓身負重傷，被賊寇重重包圍，卻始終沒有倒下。氐人想以兩人為質(zhì)，都無法近身半步。繩索飛出，如數(shù)被長槍挑飛、佩劍斬斷。

三番兩次，始終未能得手。眼見鮮卑騎兵和城內(nèi)甲士沖殺而至，氐人將領(lǐng)不得不放棄生擒兩人的計劃，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揚鞭逃竄。

“窮寇莫追！”

秦璟以長槍支地，鎧甲被鮮血染紅，不顧受傷的右肩，牢牢扶著傷勢更重的秦玓。

甲士向兩人身側(cè)聚攏，刀口調(diào)轉(zhuǎn)，防備來意不明的鮮卑騎兵。二十多輛大車依舊停在原地，和對峙雙方都保持一定距離。

從上空俯瞰，三方各占一角，似一個不規(guī)則三角形，氣氛依舊肅殺，不比戰(zhàn)時輕松。

“阿弟，”秦玓靠在秦璟身上，拼著最后的氣力，低聲道，“需防備鮮卑攻城?！?/br>
“我知。”秦璟緊了緊撐在秦玓背后的手，抓牢對方的背甲，道，“阿兄可還能支撐？至少要等到回城?！?/br>
秦玓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盡量站穩(wěn)。

風(fēng)雪漸小，商隊領(lǐng)隊最先出聲：“仆等自南來，途徑此地，遇賊寇劫掠，不忍邊民受難，故而出手相助?！?/br>
這番話貌似不咸不淡，實則已表明立場，他們站在秦氏一邊，鮮卑騎兵如要趁火打劫，肯定要嘗一嘗箭雨的滋味。

雖然沒打出旗幟，但在此時北上昌黎，且有這般力量，除了幽州商隊不做他想。

秦璟向出言的商隊首領(lǐng)致謝。

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五官相貌，聲音卻有幾分熟悉，顯然不是第一次北上。

兩方達成默契，鮮卑騎兵的處境變得微妙。

好在后者并不打算進攻昌黎，更不想同秦氏交惡。事實上，他們是來投奔秦氏，正愁沒有投名狀，氐人和柔然部落就聯(lián)手搭橋，給了他們機會。

擔心秦璟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領(lǐng)軍的幢主打馬上前，不用部下跟隨，行出大概百余步，揚聲道：“秦將軍莫要誤會，我等并無他意，實誠心前來投效，還請將軍收留！”

投效？

秦璟神情一肅，秦玓亦是眉心緊擰。

沒得到回應(yīng)，鮮卑幢主不以為意，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某名染虎，乃前燕國太傅，庸王評麾下?！?/br>
“庸王北歸祖地，某一路跟隨。”

“去歲庸王同吳王交戰(zhàn)，某奉命守衛(wèi)大營，提防他部偷襲?！?/br>
說到這里，染虎攥緊韁繩，臉頰抖動，顯然是想起深惡痛絕之事。

“不想，柔然部未有動作，投奔庸王的漁陽王卻是十足小人！不顧庸王收留之情，暗中勾連慕容垂，火燒輜重，并劫持庸王家眷！”

染虎越說越氣，如果慕容涉在場，必定會生啖其rou。

“某等得到消息，立即趕往救援，結(jié)果，結(jié)果，”染虎雙眼泛紅，恨聲道，“庸王已然兵敗，被吳王斬于陣前！家眷盡被屠戮，三歲的小郎君也被弓弦絞死！”

染虎的聲音在朔風(fēng)中回響，仿佛一陣陣孤狼的哀鳴。

“某等來不及救出庸王，唯有立誓為庸王報仇！留在庫莫奚必定被吳王追殺，故南下昌黎，愿投效將軍，只求給某等一個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