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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一詞,朝中的目光立時聚攏,多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建康的水再次攪渾,按照賈舍人的計劃,即使沒有明火,這場暗火也要燒上一段時日,直到各方爭出個高下。與之相對,桓熙桓濟在外、桓歆歸建康的上表,壓根沒砸出半點水花。前者認定的“盟友”正忙著在朝堂爭出個高下,可有可無的兩枚棄子,早已被拋到腦后。早知今日,桓熙桓濟是否會后悔?或許會,或許仍要一條路走到黑。桓容放飛鵓鴿,想到建康城的種種,不覺微微一笑,瞇上雙眼,享受起春日的暖風。第一百八十七章亂局寧康元年,五月,東晉朝廷仍為太后攝政一事吵嚷不休,始終未能做出決斷。朝堂之上,旗幟鮮明的分成兩派。以太原王氏、瑯琊王氏和陳郡謝氏為首的建康士族堅持天子年少,理應(yīng)由太后臨朝攝政。郗愔意見相反,聯(lián)合部分武將和前者針鋒相對。位于權(quán)力邊緣的吳姓士族態(tài)度模糊,投向桓氏的文武官員時而站到王謝士族一邊,時而又為郗刺使搖旗吶喊,使得情勢更亂。次數(shù)多了,爭執(zhí)的雙方終于明白,這些人壓根沒想過幫自己,甚至連騎墻派都不是,分明就是在推波助瀾、火上添油,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可就算知道這些朝官和其背后人的目的,王謝士族和郗愔也不可能握手言和,更不可能在短期內(nèi)達成一致,就此你好我好大家好。雙方爭奪是朝堂權(quán)利,矛盾實難調(diào)和。王謝士族希望推出太后平衡朝堂,即使仍要被郗愔壓制,好歹有了部分話語權(quán),不會如先前一般完全處于劣勢。郗愔則不然。遺詔寫明,他乃先帝親命的顧命大臣,有“行周公故事”之權(quán)。說白了,只要不順心,完全可以將司馬曜廢掉。但是,牽扯上太后,事情就不會這么簡單。最簡單的道理,天子可以廢,皇后可以廢,沒聽說太后可以廢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挑撥”,讓臺城內(nèi)部生亂,無暇顧及前朝。臺城中有兩位太后,褚太后和王太后。論政治經(jīng)驗,褚太后遠遠勝過王太后。奈何后者輩分更高,已將臺城權(quán)利牢牢握于掌中,更將褚太后移到偏殿,整日與道經(jīng)為伍,自天子登基大典之后,幾乎沒在人前露面。縱然想派人挑撥,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如果被士族眼線窺到,就此抓住把柄,更是一樁麻煩。計策無法實行,郗刺使干脆心一橫,不玩虛的,直接以實力碾壓。自四月末至五月,郗愔連向京口下了兩道調(diào)兵令,交代郗融掌管政軍,命劉牢之率領(lǐng)一千五百甲士趕奔建康,抵達后在城外五里扎營,擺開營盤,向建康亮出肌rou。謀略高了不起?占據(jù)輿論制高點就能成事?完全是笑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舌燦蓮花也是白搭。軍隊抵達后,郗刺使連續(xù)兩日未上朝,直接宿在營中。此舉鬧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眾人這才想起,郗愔入朝輔政不假,手中可還牢牢握著北府軍!他是當朝名士,同樣是一方權(quán)臣!桓大司馬在時,猶對他忌憚三分。臨終不忘叮囑桓沖,不要輕易同郗方回起沖突,以免釀成大禍,結(jié)局不好收拾。如今因太后攝政一事,建康士族死咬不放,終于觸到郗使君的逆鱗。“道理”說不通?簡單。直接亮兵刃,用實力說話!就在這個關(guān)頭,王太后做出了歷史上褚太后一樣的選擇,派宦者明告朝中,先帝臨終有命,大司馬溫、平北將軍愔依周公居攝故事,家國事一應(yīng)稟于兩人,無需問于長樂宮。翻譯過來,按照司馬昱臨終交代,朝堂上的事交給桓溫和郗愔決斷,天子繼續(xù)做擺設(shè),太后更不打算隨便攙和。建康士族能和他們爭,爭贏了算是有本事,利益自己留著,臺城不求任何好處。爭輸了激怒對方,最好自己受著,別拉咱們這“孤兒寡母”下水。事情至此,王太后明擺著要抽身而出,褚太后想插手也沒有辦法;司馬曜樂得朝中生亂,無人追問金印下落;司馬道子輕易不入臺城,整日留在府中,等著許他前往封地的詔令。涉及到“朝堂權(quán)柄”爭奪,晉室反倒置身事外,做壁上觀,不得不令人唏噓。可見皇權(quán)衰落到何等地步。太后和天子抽身,建康士族不想輕易讓步,唯有硬著頭皮自己上。郗愔連續(xù)五日不上朝,風雨欲來,局勢似繃緊的弦,一旦掙斷,后果不堪設(shè)想。如果桓大司馬尚在,郗方回八成不會輕易起刀兵。如今桓大司馬已去,桓氏的態(tài)度很是微妙,送去幾封私信沒有回音,送去官文又含糊其辭,九成不用指望。實在被逼得沒辦法,謝安和王坦之不得不親赴城外大營,和郗愔敞開做一回深談。王獻之和王彪之自然同行。不過,比起謝安和王坦之的惴惴不安,兩人面上凝重,心中卻是一派輕松。無他,桓容遣人送來書信,無論建康亂與不亂,瑯琊王氏都當無礙。信上蓋有私印,可見誠意。王彪之和王獻之十分清楚,局勢如此,自己更要鎮(zhèn)定,絕不能亂。否則計劃不成,家族也會受到牽累。事已至此,無法輕易回頭,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好在太原王氏和陳郡謝氏擋在前邊,郗愔要殺雞儆猴,這刀也落不到自己的脖子上。一行人進入大營,兩旁甲士成列,鎧甲鮮明,手中長矛相擊,發(fā)出鏗鏘鈍響,頓覺殺氣騰騰。劉牢之所部皆為精銳,多數(shù)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此刻盯著謝安王坦之等人,渾身煞氣全開,壓力實在非同一般。王坦之面色微白,王彪之和王獻之也是神情微變。隨行的朝官更是怛然失色,少數(shù)已汗?jié)褚陆蟆?/br>唯有謝安神情自若,一路走進大帳,與郗愔見禮,從容就座,半點不為威嚴所懾。見帳后隱有刀斧手身影,眾人臉現(xiàn)驚色,懾然不敢語。謝安雙手落于腿上,笑言:“安聞諸侯有道,守在四鄰,護國安邦。使君今見我等,何帳后置人邪?”歷史總有巧合。沒有桓大司馬帶兵入京,卻有郗刺使屯兵城外。同樣是入營“談判”,面對的人不再相同,謝安卻說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話。郗愔沉色不語,帳中氣氛更顯壓抑。謝安夷然不懼,面上帶笑,直視郗愔雙眼。良久之后,郗愔忽然大笑,“安石戲言矣?!?/br>說罷抬手,刀斧手盡數(shù)退去,健仆送上茶湯糕點。郗愔撇開政事,大談老莊之道、養(yǎng)生之法。不看帳外甲士,八成會以為此地不是軍營,而是某處山清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