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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清談之所。用過茶水點心,談過道學養(yǎng)生,帳中氣氛稍顯緩和,分毫不見之前的劍拔弩張。謝安放下漆盞,取過布巾擦過手,見郗愔遲遲不入正題,知曉堆放實在比耐心,干脆主動開口,開門見山,提及朝中之事。王坦之手一顫,眾人的神情再度緊繃。郗愔略微沉下臉色,少頃又現(xiàn)笑容,道:“安石以為此事應(yīng)當如何?”“今北有強敵,邊境不穩(wěn),建康如若生亂,則敵寇必趁機南下,國中亦將遭逢大難。如重蹈前朝之禍,使君與安皆成罪人?!?/br>“安石……”聽聞此言,王坦之暗道不好,想要出聲阻止。不想謝安決心既下,話說得太快,壓根攔都攔不住。“安知使君之志,亦知使君憂國憂民之心,但請使君斟酌,莫要釀成一場禍事?!?/br>郗愔沒說話,表情也沒有太多改變,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謝安當面劃出底線,太后臨朝勢在必行。至于王太后是不是樂意,不在士族的考慮之內(nèi)。實事求是的講,推出太后是為爭奪話語權(quán),又不是真為了讓其攝政,本人不愿理政事,反倒正中群臣下懷。不過,這條底線卻會觸動郗愔的利益。除非他肯讓步,否則,事情仍會僵在這里,始終無法推進半步。帳中陷入沉默,郗愔不言,謝安不語,王坦之皺眉深思,王彪之和王獻之互看一眼,最終由王獻之開口道:“使君,仆有一言。”王獻之曾于郗愔帳下為官,更曾隨他北伐,在幾人之中,算是比較有交情,說話能多出幾分底氣。“子敬但說無妨?!臂瓙值馈?/br>“諾。”王獻之拱手,組織過語言,將打好的腹稿和盤托出。事情僵在這里不是辦法。按照桓容的意思,亂歸亂,真起了兵禍,遭殃的還是建康百姓。經(jīng)過書信商量,針對朝中局勢,桓容提出建議,由王獻之和王彪之共同斟酌定出條件,希望能兼顧雙方利益,將隨時可能爆發(fā)的兵禍消弭于無形。太后臨朝勢在必行,不容更改,這是謝安的底線,同時也是王獻之和王彪之的。一來,作為提出太后攝政之人,瑯琊王氏自然不能自打嘴巴,當著謝安和王坦之的面反口;二來,涉及到士族利益,大家必須站到統(tǒng)一陣線。不然的話,瑯琊王氏別說再起,很快就會成為士族公敵。有得必有失,想要堅守住底線,在其他方面就要妥協(xié)。王獻之提出,太后臨朝之后,只聽政不決事,凡政、軍要務(wù)均須問顧命大臣。待到天子冠婚,則政歸天子。太后還于后宮,顧命大臣留于朝堂輔佐,仍可督視天子,行周公故事。簡言之,雙方各退一步,郗愔點頭同意太后臨朝,不再橫加阻撓;王謝士族尊重他顧命大臣的地位,并會上請?zhí)熳?,授他丞相一職?/br>這個方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能將爭斗拉回朝堂,不至于刀兵相向,使得兵亂建康,給他人可趁之機。同時,雙方分權(quán)也買下隱患,使郗愔和王謝士族徹底站到對立面,幾乎不可能合作。有了這個空隙,桓氏便有了機會,相當于桓容有了機會。作為事情的發(fā)起人和執(zhí)行者,瑯琊王氏終于從實在意義上成為桓容的盟友,今后想要穩(wěn)立于朝堂,繼續(xù)同各方勢力爭鋒,甚至更進一步,必要同桓容緊密聯(lián)合。挖坑之事不能再有,遇有他人給桓容挖坑,不知道且罷,若是知道,必當?shù)谝粫r間通風報信。在一段時間內(nèi),雙方的盟約會相當牢固。至于會不會因某事打破,還要走一步看一步。“如此行事,郗使君以為如何?”王獻之擺出條件,劃出道來,等著郗愔回答。謝安微感不妥,卻無法出言反對。就目前而言,比起繼續(xù)僵持下去,這無疑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帳中寂靜良久,郗愔終于點頭。“可?!?/br>一字出口,猶如重石落地。王獻之再拱手,容姿不凡,瀟灑俊秀一如往日。然投身朝堂至今,為家族利益出仕,浸yin宦海,行事風格早已截然不同,與早年判若兩人。雙方各退一步,暫時達成一致。謝安等人返回城中,很快請見天子,著手進行安排。郗愔仍留在城外大營,什么時候“授封丞相”的旨意下達,什么時候才會撤兵還城。手握調(diào)兵的虎符,郗刺使半合雙眼,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走,許久陷入沉思。劉牢之在一旁候命,憶起去歲以來的種種,聯(lián)系謝安等人入營時的情形,眼底閃過一抹暗光,轉(zhuǎn)瞬即逝。掃過郗愔掌中的虎符,不自覺握緊劍柄,臉頰繃緊,胸中涌起一團暗火,是對于權(quán)力的野心。不出五日,宮中旨意下達,授郗愔昌郡公,官至丞相、鎮(zhèn)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兗、青、徐三州諸軍事。旨意宣讀朝中,官印送至大營,屯于城外的北府軍迅速拔營,多數(shù)返回京口,留三百常駐建康,成為郗愔威懾朝堂的絕對力量。對于他的做法,建康士族雖然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郗使君的理由光明正大,日前有賊寇犯云龍門,幾登殿閣,危急天子,足見京城守衛(wèi)空虛。留三百北府軍在此,定能震懾宵小,使其不敢再起異心。此言一出,建康士族當面不言,背后沒少扎小人。誰是妖人?誰是宵???誰生異心?震懾的又是誰?指桑罵槐還能不能更明顯一點?!無論建康士族怎么想,也不管司馬曜是不是關(guān)在太極殿砸東西,也無論王太后是不是萬般不愿,褚太后是不是砸碎道經(jīng),政局終于暫時平穩(wěn)。建康免去一場兵禍,朝堂上下都能松一口氣。不過,賈舍人點燃的這場暗火并未完全熄滅,仍殘余不少火星。遇恰當時機,必會再次熊熊燃燒,直至吞噬整個建康。寧康元年,六月盱眙城一天比一天熱,出門走上一圈,必定會熱出一身大汗。“這哪里是六月天。”桓容禁不住熱,終于舍棄長袍,換上輕薄的大衫。當然,吊帶衫什么的依舊拒絕,大衫內(nèi)是蠶絲制的中衣,很是輕薄透氣,領(lǐng)口微微敞開,總能舒緩幾許燥熱。桓容坐在廊下,背靠門欄,手上搖著一把蒲葵扇,時而扯扯衣領(lǐng),露出汗?jié)竦念i項。稍顯粗魯?shù)淖藨B(tài),卻莫名現(xiàn)出幾分瀟灑不羈。幾名婢仆自廊下走來,見到此情此景,不自覺暈紅臉頰,心跳加速。袁峰和桓玄桓偉排排坐,一人面前擺著一只漆碗,碗中是澆了蜂蜜、摻了鮮果的碎冰,另外還有一團奶油。不得不承認,勞動人民智慧無窮。桓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