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40
候,楊廣親自為呂延取來竹簡筆墨,看著他落下字跡,蓋上私印,確認無誤,方才滿意點頭。“仆不日將啟程北還,到了長安,定將郎君相助之意報知國主和丞相?!?/br>“好?!睏顝V頷首道,“我不能親自送呂兄,見諒!”“郎君客氣?!?/br>呂延起身行禮,由健仆引路,離開楊廣接待他的別院。他前腳剛走,客室的墻后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繼而,木質(zhì)墻壁忽然向一側(cè)滑開,現(xiàn)出一間暗室,室內(nèi)赫然坐著楊亮!“阿父?!?/br>楊廣上前兩步,雙手遞過呂延留下的竹簡。“果然讓阿父料對,氐賊生出jian計,欲取桓敬道性命,意圖亂梁州,挑撥桓氏,使建康生亂。”楊亮走出暗室,坐到楊廣之前的位置上,道:“阿子坐下。““諾。”“你此前對桓敬道頗有怨憤,此番可已放下?”楊廣不言,拳頭死死握住,許久長吸一口氣,到底沒有在親爹面前扯謊。“回阿父,兒仍不滿桓敬道。但是,兒生于漢家,忠誠的是漢室!與桓敬道之爭是一回事,與胡賊沆瀣一氣則是另一回事?!?/br>咬住舌尖,嘗到一絲鐵銹味,楊廣聲音低沉。“無論梁州是否還在阿父手中,無論兒是否能泄出胸中怨憤,兒始終記得,兒是漢家子!”話落,楊廣稽首,額頭觸地,久久不起。他的確是心胸狹隘,剛愎自用,喜好爭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終能牢記自己的身份。他是弘農(nóng)楊氏子孫,是漢家子!投胡?絕不可為!不言日后錄于史書,便在當下,楊氏必當被萬人唾棄,他會成為全族的罪人!楊亮緩緩起身,按住楊廣的肩頭,沉聲道出一句話:“此事之后,我會上表朝廷,請辭梁州刺使?!?/br>“阿父……”楊廣瞪大順眼,想要出言,卻被楊亮止住。“桓敬道少有美名,懷經(jīng)世之才,今統(tǒng)轄兩州,手握雄兵近萬,我觀其志,未必下于其父?!?/br>楊亮收回手,看著前露驚色的楊廣,道:“桓元子早年英雄,晚年卻被聲名所累,且為兵家子,不為建康士族所接納,桓敬道則不然?!?/br>“阿父,”楊廣咽了口口水,“他……”“桓敬道有晉室血脈,其母乃晉室大長公主。早年師從于周氏大儒,得良才美玉之評?!?/br>“海西縣公在位時,臺城一度傳出流言,為父未掌十分,卻也知曉五六分。”說到這里,楊亮突然停住,神情很是復雜。“阿子,秦失其鹿,天下共逐?!?/br>語畢,楊亮深深嘆息,“讓人看著呂延,州治所內(nèi)自有為父,小心莫要露了痕跡。”“諾!”“依其所言,長安恐要出兵。需遣人馳往武都,給淮南郡公送信。”“諾!”“待淮南郡公歸來,說不得還要演上一場好戲?!睏盍帘池撾p手,冷冷一笑,“苻堅王猛如此小看我父子二人,總要讓他們吃下一記教訓!”楊廣再次應諾,表情中浮現(xiàn)一抹狠意。與此同時,秦璟率騎兵攻入朔方城。騎兵的確不善攻城,但北地大旱,城中人必要到城外取水,否則將兵都要渴死。加上有雜胡作為內(nèi)應,趁著城門打開,斬殺推動絞索的氐兵,用木棍架住絞輪,使得城門無法關閉。濃煙升起,城外埋伏的騎兵得到訊號,立刻策馬飛馳,呼嘯著從城門突入。守軍措手不及,多數(shù)被一刀斃命,尸身滾落在馬蹄下,轉(zhuǎn)眼被踐成rou泥。秦璟一馬當先,長槍橫掃,凡是攔在途中的氐兵皆殞命當場。一個隊主運氣不好,被槍頭穿透胸腔,竟被帶著一同飛馳,慘叫聲中,鮮血如雨般潑灑。見此一幕的鮮卑人和匈奴人發(fā)出狂呼,興奮得雙眼泛紅。“汗王!”不知是誰喊出這一句,附和之人越來越多,入城的騎兵齊聲高呼,呼聲瞬間壓過了氐兵的慘叫。最后一個氐兵死在長槍之下,一隊騎兵手持火把,投入昔日的太守府和兵營。大火熊熊燃燒,城內(nèi)的漢人和雜胡被聚攏到一處,部分被送回秦氏轄地,能持刀上馬、開弓射箭的,當場加入騎兵隊伍,隨五千騎兵一同拼殺。熊熊大火照亮秦璟身上的鎧甲。長槍上挑著守城將官的人頭,鮮卑騎兵和匈奴騎兵發(fā)出狼群般的吼聲,敕勒和雜胡紛紛拉起弓弦,擊打刀鞘。火光中,濃煙滾滾而起,“汗王”的吼聲響徹北方大地。第一百九十五章舊仇寧康元年,十一月初朔風席卷,北地連降數(shù)日大雪。靠近朔方郡和五原郡一帶,破損的城墻和倒塌的房屋均被大雪掩埋。斷壁殘垣覆上一層銀白,突兀的立在平原上,遠遠望去,訴說著無盡的凄涼詭異。馬蹄踏在雪上,留下一個個凹陷的蹄印,最深處能高過小半個馬腿。運送糧草的木車艱難前行,因雪下埋著殘石碎瓦,時而會遇到深坑,馬車一路顛簸,甚至陷入坑里,趕車的氐兵不得不躍下車轅,和車后的步卒一同挖開厚雪,抬起車輪,推動馬車前進。按照常理,這個季節(jié)并不適合行軍。今歲夏旱,入冬后又遇到暴雪,即便是最能抵抗嚴寒的柔然諸部也不會冒雪出行,多數(shù)都會躲在帳篷里,等到大雪之后再行遷移。這支氐兵實屬例外。氐秦北部連起戰(zhàn)火,五千胡人組成的騎兵每過一處,必有邊城被破的消息傳來。更糟糕的是,他們不只殺人搶劫,還要火燒城池,將留下的百姓全部遷走。短短幾個月間,氐秦北部邊境幾乎成為一片廢墟,昔日的邊城變作鬼城,除了野狼夜梟,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呂光受苻堅親命,官任朔方太守、定遠將軍,率八千氐兵北上,是為擊退秦璟,還北部一個安寧。可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果真是三兩句話就能解決,也不會滿朝推拒,全都低著頭裝鵪鶉。實在沒辦法,才由王丞相出面演說利弊,大君帶頭站了出來。想起當時的情況,呂光就不禁皺眉。再看遍地大雪,朔方城仍不見蹤影,一股莫名的煩躁油然而生。當下拉住韁繩,命隊伍暫停,原地扎營休息,等雪小一些再繼續(xù)前行。不過是申時中,天已經(jīng)擦黑。伙夫刨開積雪,架起簡單的鍋灶,點燃柴草。火光燃起,迅速將挖來的雪放入鍋內(nèi)。雪水融化,很快燒開,又熟練的投入面餅和rou塊,撒上些鹽,就成一鍋熱湯。不是她們偷懶,而是天太冷,水囊不抗凍,里面的水早凍成冰塊。如果費勁取冰,很可能損壞水囊,遠不如挖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