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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我覺得我們家小然,就好像兔子一般可愛啊,你看他餓的時候,眼睛周圍紅紅的要哭不哭的樣子……”“哎呀,阿坤!你討厭!”“哈哈,小然,你看看,這是什么?”粉紅色的兔毛,柔軟的觸感,玻璃般透明的眼珠子。不足周歲時候的畫面,因為不斷地反復加強,有時自以為忘記,其實卻深深地烙印在人的潛意識記憶區(qū)域里,總是下意識地讓人做出選擇。鄒皓然抬起頭,眼前是一個模糊的人影。“小然,今天爸爸要出差,你在家好好照顧mama呦!”“嗯,爸爸早點回來?!蹦樕媳缓Σ恋蒙?。四歲的鄒皓然長得又白又嫩,萌萌的,天天拖著一只和自己一樣大的粉紅色兔子玩偶走來走去,兩條小短腿總是被絆著,好在絆倒也是摔進軟乎乎的兔毛里,一點都沒喊疼。“現(xiàn)在的奶粉真是越來越不安全了。”這天,母親正在看電視,順口說道,“哎,阿坤,要不過兩天,我去超市里買點進口的奶粉吧,我看前兩天在打折,本來一罐180,現(xiàn)在,兩罐,才300呢!”男人正在廚房里切菜,聞言走出來。“買什么買,老子現(xiàn)在沒錢!”“怎么沒錢!成天看你出去工作,怎么就連個奶粉錢都不給出了!”薛曼麗有些不高興。男人摸著自己的寸頭皺眉。“你本來不是說等再過兩年,攢了錢,就不打拳了,不拼命了嗎?現(xiàn)在連個錢都不出,拿什么來養(yǎng)我和兒子!”男人焦躁地繞著圈圈。“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嗎?這兩個月拳場的生意越來越差,前兩天條子也來過……”“條子來了!條子去你們那里干嘛?我早就跟你說過開賭局不安全,是你偏偏不聽,你答應過我結了婚就從圈子里退出來,現(xiàn)在呢?”“我退出來!誰來給你們掙錢,誰來養(yǎng)活你們!”“得!你成天三更半夜出去,天亮也不見你回來,誰知道你到哪鬼混去了!”“我沒有鬼混!”“你騙人!”“我說了我沒有!”菜刀深深地扎進沙發(fā)的靠背里,耳邊是女人的尖叫,和摔門的聲音。“mama,爸爸去哪里了?他已經(jīng)好久沒來看小然了。”“小然乖,想爸爸的時候,就看看爸爸送給小然的小兔子,好嗎?”“嗯?!编u皓然懷里被塞進一個柔軟的東西,那是一只雖然有些老舊,但依舊被洗得干干凈凈的玩具兔子。時隔一個月,終于有一天門被敲響。“曼麗,我回來了,你看看,我?guī)е裁椿貋砹?!?/br>“阿坤,你怎么回事兒!家里沒有大人,我也沒辦法出去找工作,小然都快被餓死了!”“曼麗,你別急啊,看看這個?!?/br>“阿坤!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錢!”“哈哈,曼麗,你放心,這回我跟了大人物了?!?/br>“阿坤,你不會又去干什么危險的事情了吧?”“沒事,放心?!?/br>父親的回歸似乎為家里帶來了一絲活氣,和一絲不安定的氣息。年幼的鄒皓然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站在那張比自己高的方桌子下面,摟著桌腿柱子和他最喜歡的小兔,看爸爸mama在客廳上談話。“阿坤,你最近很忙???我給你做頓飯補補吧?!?/br>“下次吧,這兩天都是飯局,真的是很忙?!?/br>“那行,你早點回來?!?/br>依舊是門關閉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更加頻繁。有了足夠的錢,母親依然沒有請家政和保姆的習慣,依舊是自己打掃著家里,照顧著小然,只不過這兩天,母親顯然出門的次數(shù)也變多了。“小然,你自己一個人在家,飯要經(jīng)常吃,菜你自己熱一熱啊?!?/br>父親今天回家很早,還帶回來一只活雞。“小然,你mama呢?”“mama出門了?!?/br>“哦?!?/br>“想看父親殺雞嗎?”年幼的鄒皓然并不知道殺戮和血腥的真正含義,純粹是出于天真和好奇而點的頭。母親回來了。“家里什么味道,怎么一股腥味!臭死了!”“說什么呢!我給小然買了只雞補補身子——你打扮成這樣干什么去了!”“什么干什么,我和幾個女朋友出去玩玩,逛街不行嗎?”“行!怎么不行!穿的和只雞似的?!?/br>“你說誰像雞!”“你穿著一件黃裙子,不就是有點像嗎?”“阿坤,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當著我和孩子的面說這些話?!?/br>“什么話!”“你怎么能當著小然的面說粗話呢!”“這也算粗話?”“你到底在干什么工作?”“我干什么工作你不用管,你只要安心在家里管好孩子掃好地就行了?!?/br>“鄒廣坤!我也有我自己的交際圈!你一天到晚出去玩,難道就不準我出去散散心嗎?”“什么叫我一天到晚出去玩!”“那好,你告訴我你去干什么去了?。 ?/br>“你想知道是吧,行,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br>從那天開始,鄒廣坤不再對薛曼麗遮遮掩掩,相反地,他逐漸向她敞開了一切。災難似乎從此開始了。一開始只是爭吵。循序漸進地,爭吵激烈之后就會上手。鄒廣坤心中的野獸終于逃出了牢籠,他開始對薛曼麗動手,甚至好幾次借著酒勁對鄒皓然實施家暴。年幼的鄒皓然的世界就這么在這樣一次次的虐待中扭曲。薛曼麗一開始嘗試過好言相勸,嘗試過反抗,嘗試過逃離,鄒廣坤短暫地收手過,但最終還是會再犯,掙扎的結果是在這個惡性的泥淖中越陷越深。最糟糕的時候,母子二人都被捆在漆黑的房間里三天兩夜,差點沒有餓死。薛曼麗試過帶著兒子一起離開,但在鄒廣坤的懇求下又心軟了。日子就這樣或好或壞地過去了。鄒皓然去上學,薛曼麗是承受了很大一部分壓力的。每一天回家,鄒皓然都懷著一種奇怪的心情。既像是恐懼,又像是期待。鄒皓然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薛曼麗曾說過,鄒廣坤是那種男人,當他對你好的時候,你會得意得仿佛擁有了全世界,當他對你兇的時候,你會下意識想要去服從他。“mama,你痛嗎?”他幫薛曼麗擦著藥酒。“mama不痛?!毖β愌劭羰羌t的。“mama?!毙∴u皓然看著她,“我也不痛?!?/br>“乖皓然?!毖β惏阉麚磉M懷里,她好瘦,懷抱輕得沒有力度。八年就這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