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斷斷續(xù)續(xù)地下，春節(jié)也是在雪里度過。

    這年除夕夜里，由于雪天太冷，放完煙花，各回各家看春晚。中央臺首次在1號演播大廳舉行（來源：百度百科），那英王菲合唱一首，拉開一九九八年的帷幕。

    一九九八年，于謝書約，于程仲賓，于這座小院，以及小院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人生中忘不掉的一年。

    第51章

    這年春節(jié)前，終于拆遷到城北這一片。拆遷辦派工作人員來量房核定時，謝書約人在學(xué)校，回家后她才知道結(jié)果。

    那個年代沒有拆二代的說法，不賠錢，賠房子，一套換一套。幾家分到的房子位于同一片區(qū)，不過因面積差別，不是同一棟樓，意味著以后不再是鄰居。

    拆遷文件發(fā)下來，白紙黑字，規(guī)定日期，三月前搬走。恰好春節(jié)期間，大人小孩都在，元宵節(jié)那天，幾家熱熱鬧鬧聚在一起，提前把散伙飯吃了。杜家開餐館，杜父手藝好，他擔(dān)任主廚，幾個mama為他打下手。

    那天雪已經(jīng)化得差不多，難得晴天，冬末陽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謝思好和程玥彤不愛曬太陽，兩個小姑娘恨不得鉆進(jìn)電視機(jī)里，她們津津有味看動畫片，口頭禪是“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們”。程仲妮長不大似的，她也愛月野兔。

    杜家兄妹都待在自己房間里，杜子江埋頭啃書，開學(xué)不久他就要參加學(xué)校組織的留學(xué)生專業(yè)選拔考試，時間已經(jīng)十分緊迫。杜子宣整個新年都不太快樂，邵潤釗沒有從首都回來，她現(xiàn)在正在給他寫信。

    謝書俊打頭，抬了桌子到院子里打麻將，謝書約坐到程仲賓旁邊，他見她有興趣，笑說：“你來打，我教你?！?/br>
    謝書約還沒說什么，謝書俊便阻攔：“阿約還是算了。”

    “三哥，你太看不起人，我總有一天要讓你輸?shù)眯姆诜??！敝x書約與謝書俊鬧一句，才對程仲賓講，“我看你打，比自己打有意思?！?/br>
    當(dāng)著哥哥們的面，謝書約也不顧忌和程仲賓親昵，她一會兒將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會兒又抱他胳膊，或者在他聽牌時自告奮勇幫他拿牌，拿到手里，不翻過來看，假模假樣摸一摸，十次里，三次能摸出是什么牌。

    杜子宣叫謝書約時，她剛好拿了一張一筒。一筒好摸，是程仲賓聽的牌，她高興說：“胡了?！?/br>
    “阿約，你上來一下，我有事找你?！倍抛有霈F(xiàn)在她家二樓陽臺。

    謝書約抬起臉看她，“好，我馬上上來?！?/br>
    王維芳拿了蒜出來，母女兩人一起到杜家，進(jìn)了杜家后，她拉了謝書約一下，壓低聲音說：“雖然你和仲賓訂了婚，不過你還是注意一點(diǎn)，大家都看著，不要太親密了。你看你大嫂和大哥都結(jié)婚了，剛才在牌桌上，大嫂都不像你那樣，快貼到人家身上。”

    “我哪有貼到仲賓哥身上?！敝x書約被說得不禁臉熱一下。

    “反正注意影響?！蓖蹙S芳提醒。

    “知道了。”謝書約敷衍道，她說，“我上樓了。”

    這兩年，她已經(jīng)不太來杜子宣房間，上一次還是因為子宣鬧絕食，陶景華讓她幫忙勸她吃飯。

    到杜子宣房間，要先經(jīng)過杜子江的房間，走到窗前時，謝書約無意識往里看一眼，不想對上杜子江的眼睛。

    那是一雙憂郁深沉的眸子。

    謝書約心中咯噔一下。杜子江以前不這樣的，他以前總是神采奕奕，現(xiàn)在少了許多光芒。

    杜子江放寒假回來，聽到謝書約與程仲賓訂婚的消息，也是這樣難過的眼神。他這次回來，還沒有主動跟她講過一句話。

    謝書約停下來，朝他笑了笑，問：“子江，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

    “還可以。”杜子江的笑意不達(dá)眼底。

    其實他有許多話想問她，只是不知如何向她開口。

    杜子江看起來受傷，謝書約覺得難面對他，想多關(guān)心他的學(xué)業(yè)兩句，也對他留學(xué)的事情感興趣，若他們還是好朋友，關(guān)于這個話題，一定會聊很多。現(xiàn)在她只能盡量避開他，說：“子宣找我。”

    杜子江點(diǎn)了一下頭：“我聽見的?！?/br>
    謝書約趕緊從他窗前離開，同時不禁朝樓下看一眼，程仲賓與她心有靈犀一樣，抬頭望過來。兩人對視，他先朝她笑了一下，謝書約也笑笑，隨即指指杜子宣房間，他點(diǎn)點(diǎn)頭。

    杜子宣今天耐心不太好，她見到謝書約，抱怨一句：“怎么這么久才上來？”

    謝書約好笑：“我合理懷疑你在找茬，我都隨叫隨到了，你還不滿意呀？我可沒有瞬間移動的超能力?！?/br>
    杜子宣理虧，聲音弱下去，說：“你關(guān)一下門?！?/br>
    謝書約一邊鎖門，一邊問她：“你想和我說什么事呀？”

    她遞了一張信紙過來，說：“阿約，你幫我看看，這樣寫行不行？”

    那時她們兩人都不知道，這是杜子宣寫給邵潤釗的最后一封信，信里最后一句，杜子宣說：“潤釗，如果三月前你不回來，我們就完了?！?/br>
    謝書約從頭讀到尾，杜子宣向邵潤釗講了相親的事，希望他回來帶她離開。謝書約沉默地盯著最后一行字，半晌才問：“最后這一句，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杜子宣搖搖頭，她說：“阿約，我沒有沖動，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后一次爭取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回來帶我走的幾率很小?！?/br>
    杜子宣三番兩次要邵潤釗春節(jié)回來，他卻以工作緣由推辭，謝書約對他的做法很不滿意。但她知道杜子宣很喜歡邵潤釗，她不能講他壞話，撿好聽的說：“我覺得，他會回來的，你都寫這么決絕了?！?/br>
    “萬一他怕了我mama，不想為我爭取了呢。你還記得去年上映的嗎？叔惠一次也沒有為翠芝勇敢。可他已經(jīng)為我勇敢了一次，我mama出爾反爾，他也有尊嚴(yán)的。”杜子宣這樣說著，眼里起了霧。

    謝書約這時明白，杜子宣叫她上來，根本不是有事找她。她只是，需要她的安慰。

    “子宣，如果他不為你勇敢，他就不值得。”謝書約抱住杜子宣，她這樣說。

    同時，也代入自己和杜子江。她當(dāng)初沒有為杜子江勇敢，她也完全不值得他為她傷心?？墒沁@話，沒有合適的機(jī)會與他說清楚。

    過了一星期，杜家提前搬離大院，杜子江將機(jī)會送上門來。

    杜子宣收拾自己的東西時，搜出了幾本從謝書約那里借來看、但忘了還的書，她讓杜子江給謝書約送過去，說：“這次搬家以后，你和阿約見面就沒有我這么方便了。而且你很可能還要到美國留學(xué)，更加見不到。你有什么話想對阿約說，都說了吧，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br>
    杜子江嘴上說：“我也不一定就能選上留學(xué)生